越子钦凝视着问温瑜的双目,眉头轻皱:“你倒是看开了……不过你也说了,成王败寇,你如今便是妄图颠覆天下的冦贼,朕是绝对容不得你了,不过念着那点稀薄的血脉情意,倒是可以圆你一个愿望,除了让位和放你自由。”
面对这样狼子野心的人,是一定要斩草除根的。
而这一句话便是越子钦对温瑜最后一点的仁慈了。
温瑜平淡的面容上终于浮现了几分不同寻常的颜色,他紧紧抓住了牢门,咬着牙齿一般说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自然当真。”
“我既然已经落到这个地步,自然知道难逃一死……”温瑜的身子渐渐软下来,缓缓靠在了门边,可目光却充满了期盼,“我唯有一愿,我只求我死后,你能将我和妙珈葬在一块。”
妙珈这个名字有几分陌生,钟安毓也是想了一会儿才记起那是绾娘的原名。
这个名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到底是让人惊心。
许多事情似乎都能够解释了,可如今再来追究已经没了任何意义。
从地牢出来没多久,两人才到了附近的回廊下,却忽然听得一声高呼:“逆贼温瑜自戕了!”
夜色深深,一切的波澜在此刻隐秘无踪。
五日之后,西越军队整顿完毕,正式班师回朝。
到京城的时候,钟安毓的胎便已经足了三月了,她却也不管闲杂事儿,只安心的静居凤仪宫。
封后大典的那日,是个极为爽朗的日子。
日子定在了三月初三,龙抬头的时候。越子钦当时还说:“仓促是仓促了些,可我已经等不及了,我一定不会委屈了你去。”
越子钦真没让钟安毓委屈,一切的礼仪都准备的妥妥当当。
而越子钦的登基大典也是在同一日举行,当一层层的皇后袆衣上身的时候,钟安毓便忍不住想着现在的他会是个什么样子。
给她梳头的姑姑不住的夸赞她容颜出众,青丝如绸缎,可这些却都是钟安毓所牵挂的。
一套套繁复的礼节下来,钟安毓觉得身子愈发疲倦,哪怕她如今身子康健了,可还是难免为之所累。
等到钟安毓再度见到越子钦的时候,他也是一身华服,一见着自己便笑,那目光越过奉天殿前百千人数,直奔自己而来,而他的脚步亦如是。
两人终是执手,并肩在了丹陛的上头,俯首看着那一众俯身跪拜的臣子,相视一笑。
虽是高处不胜寒,可只要有你在我身边,一切足矣。
这是当时越子钦在她耳边的低语,却一直萦绕在耳久久不散,让钟安毓的心稍稍觉安。
新帝初初登基,又经历战乱,要处理的事情那自然是多如牛毛,可越子钦并未忽视钟安毓,只要一得空,那必然是要守在她身边的,又或是将人呆在身边,以至于众人都知道皇帝对这位皇后的宠爱程度是何等的厉害。
瞧着那些臣子们离去时候的暧昧目光,钟安毓又是叹息一声,只扫了身边的越子钦一眼,再度抚上越来越大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