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卓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他躺在某酒店的大床上,盯着上面天花板上的灯光,灯光散落,映入他眼底。
外面夕阳缓缓没入地平线,盛大的余晖缓缓归于沉默和寂静。
黎明过后,便是永无止境的黑暗了,也不知道,这黑暗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梵卓刚要准备起身,就感觉浑身都是说不出来的酸痛,他聊起袖子低头一看,手臂上纵横着青青紫紫交错的痕迹,他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
“醒了。”
有人从酒店房间自带的浴室里出来,阮时白衣黑裤,银发被扎了起来,红色的发带有一截略长,从脖颈间滑下来。
她应该是刚洗完澡,换了件不一样的白色衬衣,领口袖子解开两颗,露出一点锁骨的影子,吸血鬼的肤色本身就是那种常年不见天日的苍白,在这种灯光下显得更白,偏偏她嘴唇又红的几乎艳丽。
像是刚饮完血似的。
于是梵卓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你刚喝谁的血了?”
阮时愣了一下:“?”
她走进梵卓,眼皮微微垂着,问:“什么喝血?别把我说的跟个变态杀人狂似的。”
梵卓:“……”
你不就是吗?
……好吧,杀人狂确实不至于,变态总是有点的。
梵卓看了眼自己身上的伤痕,问阮时:“这些是……?”
阮时眸中划过一丝异色,她微微挑眉,“你都不记得了?”
梵卓对于昨天的事,全然想不起来,最后的记忆就是停留在他被不知道什么人从身后一棍子敲晕。
于是他茫然道:“我应该……记得什么?”
阮时盯着他幽幽看了半晌。
她凉凉出声:“你真的一点儿也不记得了?”
梵卓被她看得心脏一跳,忽然有种十分不好的感觉,“我到底,应该记得什么?”
阮时直接往他身边一座,大床上层层叠叠的柔软被褥很快陷下去一点。
梵卓被阮时紧紧地凝视着。
“你这个负心汉。”
阮时盯着他,幽幽出声,语气十分地……一言难尽。
梵卓:“?”
突然惊恐。
“我,负心汉?”
他不可思议地指了指自己。
梵卓:此时我害怕极了。
阮时假模假样地抬手抹了下眼角,顺便掩去眼尾晕开的一丝捉弄的笑意,她控诉地开口:“你忘了昨晚对我说过的话了吗?”
梵卓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他说:“什么话?”
阮时满脸深情,道:“亲爱的,我喜欢你,我爱你,我离不开你,我非你不可,不要抛下我一个人,没有你的世界,我只感觉到满目的苍白。”
梵卓:“?”
阮时继续她的影后级表演,演的十分的动情,看上去像是完全入戏了,“见过你之后,满天星辰为之黯淡,风花雪月为之变色。”
“我想和你,共赏人间百态,邀你共看一场雪夜极光。”
“你愿意吗?”
渐渐的,梵卓的表情越来越麻木。
“有病。”他冷冷地吐出这两个字。
阮时忽然笑了。
她把脸凑近梵卓,趁他没有防备时,亲了一下他的唇角。
她眼角弯弯,朝自己微微笑着,笑意自她眼底静静流淌。
“是,我有病。”
“恋你成疾,药石无医。”
梵卓喉中一噎。
心中被一股不知名的情绪柔软地包裹着,又酸又甜,一点一点,沁入他的整个胸腔。
他低声说:“这些话,我是不可能说的,你在骗我。”
阮时轻笑一声,“谁告诉你这些话是你对我说的?”
她凝视着少年红透了的耳朵尖,缓缓凑近,在他耳边慢慢开口:
“我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