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朋友,下棋吗?(19)(1 / 2)

直到被阮时拉着进了车里,叶楠还有点恍惚。

“你,真的是来教棋的吗?”

阮时低头用纸巾擦着衬衫上的湿痕,回道:“算是吧。”

叶楠一直看着阮时出神,他纤长的眼睫微垂,眸子微微动了一下,“我看了你的那场比赛。”

阮时知道他说的是哪一场。

擦拭的手指顿了一下,然后抬起眸子看着他。

男生眼神认真严肃,如是说道:“很厉害。”

“你会更厉害。”

她轻飘飘地丢给他一句话,却让叶楠心脏狂跳起来。

按照正常人的交往礼仪,重逢的第一面就直接询问对方家里的事情,其实是很不礼貌的,尤其是看样子叶楠也并不提这个话题。

但是阮时偏偏不走寻常路。

她得测试一下小朋友的底线在哪里,以及……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分量。

于是她捻着一根手指,缓缓在内侧的皮肤上摩挲着,修剪的很干净整齐的指甲盖不时轻划过细嫩的皮肉,阮时唇瓣微张,问道:

“家里出什么事了?”

叶楠一怔,然后猛地蜷曲起来自己的手指。

他垂着眸子,没有看她。

最初与她重逢的喜悦被这句话一股脑的冲散开,随之而来的是噩梦一般逃不开躲不掉的宿命感,他像是整个人从如梦似幻般甜蜜美好的云端中猛地坠下,那可怕的窒息感几乎要让他喘不过气来。

阮时也没想到自己一句试探,让他反应这么大,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她犹豫着:“你……”

叶楠身处空荡和茫然之中,耳边不断地回旋着母亲的哭声,警笛声,那个下着磅礴大雨的夜晚是他一生都逃不出去的悲剧。

阮时这样美好得像烈阳一样的姑娘,就应该有更加光辉灿烂的人生。

而不是跟他这种人扯上什么关系,他会脏了她。

他才不配。

自从那件事以来,他就很清楚地认知到了,这世界,再也不会有什么东西,是能够被他真正拥有的了。

他这么自暴自弃地想着,像一只厌世又颓废的大白猫。

一只冰冰凉凉的手忽然搭上了他的额头。

阮时的指腹沿着鬓角往下,直接按住他的下巴然后向上微微抬起。

“你在想什么?”

她抬下巴的姿势太过于熟练,表情也太过于危险。

叶楠没有见过这样的阮时,前一秒他刚在心里说这人是烈日骄阳,后一秒她就流转着恶意抬起他的下巴,一副欺男霸女的流氓样。

烈阳:我发誓,这是我被黑的最惨的一次。

好在她这恶意仅维持了一会,很快就消散,只短暂的一眨眼,阮时就恢复成了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

她靠着后车座靠椅,抱着臂,鬓间有一丝碎发散下来,更显得她眼神晦暗朦胧。

“不想说就算了。”

“我爸死了。”阮时话音刚落,叶楠就吐出来这四个字。

他说得语速较快,但是吐字清晰,他看了看阮时,眸子里罩着一层薄薄的水雾,让人看不真切里面的情绪。

他又重复了一遍:“我爸死了。”

叶楠的父亲是一名普通的会计,拿着一个月八千的工资,就像行走在街上的所有人一样,他平凡得不能再平凡,过着每天朝九晚五的生活,上班下班,这样重复着,重复着,但是跟所有人都不一样的是,他打工人的本质之下藏匿着一个浪漫理想主义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