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一行人离科隆城越来越近,路边同样是往科隆城方向行进的商人,朝圣者,无家可归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行人们穿着各式不同的衣服,有着各种各样的长相,怀着各种不同的目的去到他们心中的圣城。
“这位仁慈的爵爷,求求您可怜可怜我吧。我和我的孩子在战火中失去了家园,好不容易颠沛流离到这里,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在主路旁边的一颗树下,一个浑身上下都是污泥,穿着一件破烂的亚麻布连衣裙的中年妇女抱着一个同样脏兮兮的孩童留着眼泪苦苦哀求着骑马经过的西蒙。
“上帝啊,”离西蒙一行人不算太远的朝圣者们叹息地摇摇头,有些人已经开始卸囊翻找着自己所剩不多的钱币或者食物了,“看在同是基督徒的份上,我不能见死不救。”
“老爷,您看看就算了,这个女人说不定比您领地里最富裕的自由农还要富有,”加布里埃尔鄙夷地看了一眼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仿佛在看一堆散发着恶臭的大便,“我这次来科隆已经是第三次了,也是第三次碰见这个女人了。”
“哦?”西蒙收回摸向腰间钱袋的手,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个不知廉耻哄骗过路旅者钱财的女人,有些恼火,“她为什么能一直在这干这卑鄙可耻的行当,科隆城里就没个主事的人来管管她么?”
“哦,老爷,忘了说一点了,”加布里埃尔喝了一口啤酒,擦了擦嘴巴,“她在这讨要到的钱财一部分会进到守备科隆城兵头的钱袋里,而在这背后有着一个由各种流氓地痞组成的兄弟会操纵把持。”
“真是令人作呕。”西蒙经过那个妇女时,不禁捂住了鼻子,让加布里埃尔有点搞不清西蒙是觉得那个妇女身上的臭味令他作呕,还是这件事情让他作呕。
甚至胖子和米勒骑马从那个妇女旁边经过的时候往她身上吐了一口口水,让旁人看了觉得西蒙一行人简直是冷血至极。
“嘿,你们,”就在西蒙一行人无视了行骗妇女继续前行时,后面朝圣者人群中的一个老修士叫住了他们,“你们这些家伙,在这么神圣的地方,在上帝的注视下,怎么能做出如此冷酷无情的事情?”
“不管他们,”西蒙毫不在乎地继续骑马,没有半点停下的意思,“他们爱把自己的钱慷慨地送给那群该死的骗子就让他们送去吧,我可没有那么慷慨。”
“没错,少爷。”胖子和米勒赞同地点点头,骑马向前连头都不带回一下的。
“我知道了,”一个将自己仅剩的两枚德涅尔银币都赠予连声道谢的妇女的山羊胡朝圣者向西蒙等人投去了愤怒的眼光,“他们就是一群没心没肺的异教徒,不然怎么可能会对我们同是基督徒的可怜女士如此淡漠冷血!”
“没错,那几个骑着马的家伙看上去衣冠楚楚,可我不曾想到他们看向我的眼神中尽是鄙夷,甚至还唾弃地对我吐口水!幸好有你们这些热心的先生们,不然我和我的孩子就,就……”抱着孩子小声啜泣的妇女看上去甚是可怜,让旁边本是不忿的朝圣者们纷纷有了火气,眉头紧皱。
“岂有此理,”一个老修士愤慨地对着旁边一个看样子比较有声望的修士说道,“汤伯兄弟,我们怎么能放任这种异教徒渣滓进到我们的圣城,指不定他们是来搞破坏的呢!”
“前面骑马的,我诅咒你们,你们这群见死不救的杂种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一个施舍了食物给“可怜”的妇女的朝圣者大声喊道。
“我们一进到科隆城,就会摇响警铃,把你们这些该死的异教徒抓起来烧死!”
“对,烧死他们!”
“摇响警铃,烧死他们!”朝圣者们纷纷义愤填膺,高举手臂。
“那些该死的异教徒就是神眼中可憎的怪物,他们都是变态和孩童杀手,我们可不能让他们进到我们的圣地,那是对神的亵渎!把他们抓起来,烧死他们!”甚至,一个疯狂的朝圣者挥舞着手臂,大声喊着。不过他身边的许多朝圣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显然他这番对于异教徒的定义和论调说得有些太过了。
西蒙终究是勒停了马匹,带着无尽的嘲弄和冷笑调转马头。
“这些狂热的家伙是怎么想的,这点小事就能上升到把我们定为异教徒要烧死的地步。”西蒙本是不想理会这些朝圣者的,但指不定进了科隆城后他们又越发得寸进尺,添油加醋地把自己杜撰成了魔鬼的化身,搞得全城恐慌,缉捕自己。到时候给主教送礼的事情泡了汤不说,自己还惹上了这么一大堆棘手要命的麻烦事。
“或许是到了圣城附近,这群虔诚的先生太过激动,把一切他们眼中不符合天主教美德的事情都定义为异端行为了吧。我曾去过坎特伯雷,那里去朝圣的农民和教士就有过类似的行为和表现。”加布里埃尔冷眼看着这群叫嚣着要烧死自己一行人的朝圣者,就和一群小丑一般在那嘟囔,在那讨论,在那大喊,在那对着自己一行人指指点点。
西蒙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慢悠悠地策马往回走,迎着朝圣者们不善的目光,来到了那个妇女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