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最前面领路的山贼头子看到了其中一座城堡塔楼上摆着一架简易的投石车,他不知道的是,那架投石车就是西蒙本人在伊赛尔男爵领战争期间制作的。
城堡的木门上挂着几面有维京图案的大圆盾,那是雷德男爵击败了一次又一次维京海盗劫掠的最好凭证。
“这里应该不会有人抓我们,”山贼头子看着来来往往的陌生面孔,不禁放松了下来,“去酒馆吃点东西,然后去码头找艘去英格兰的船吧。”
“那真是太好了。”一路受惊受怕的科利夫总算是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他马上就能彻底摆脱西蒙男爵的追捕了。
他不禁得意了起来。他想,或许西蒙那个蠢货还正带着他的狗腿子们在迪黑斯森林里转圈圈呢,没人知道他即将会坐着海船插翅而飞。
至于失去了磨坊这件事,说实话,科利夫已经不是那么在乎了。一路上的惊险更加让他明白,只有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闻着咸咸的清凉海风,他们来到了海边的集市。
山贼老大“哐当”一下推开了小酒馆的木门,里面挤满了欢声笑语的水手和收工的商贩,没人注意这几个刚进门的家伙。
从没到过这么远地方的科利夫打算好好享受一次,他点了一罐新鲜的牛奶、一大根熏香肠、一碟白面包以及一整只烤鸡。这足足花了他将近十七枚铜币,相当于一个农夫勤劳工作几个月的收入了。
享受完自逃亡一来吃得最舒坦的一餐后,他还买了一大块干酪作为路上的干粮。
“我们去码头吧。等挑好船,我就把承诺的另外两枚徳涅尔银币给你。”科利夫对着还在大口喝酒的山贼头子说道。
“老大,我们赶快把这个烦人精送走把报酬拿到手吧,”喝得醉醺醺的光头抢匪举了举装了蜜酒的破旧木杯,“拿到钱后,今天晚上还能找个姑娘好好地享受享受。”
“好吧。”山贼头子站起了身,推开了酒馆大门。
夜晚的集市区除了海浪声、海鸥的鸣叫声和酒馆与澡堂传来的嬉闹声外,再无任何声响。从海面上吹来的大风“呼啦啦”地掀起了他们的风帽。
或许是嫌弃风帽有股奇怪的臭味一直往鼻子里钻,科利夫借着昏暗的光线大胆地取下了他的风帽,安慰着妻子不断地说他们就快自由了。
“嘿,都给我站住!”
忽然传来的声音让科利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僵硬地扭过头,一个税官打扮的人带着几个举着火把的武装士兵正朝着他们走来。
科利夫出自本能地想要拔腿就跑,但这不就更加坐实了他们一行人心怀鬼胎的事实么?
“别跑,他是收税的。这是个误会,他估计把我们当成走私贩了。”山贼头子的压低声音对着科利夫说道。
“我从来没见过你们,你们是干什么的?”
税官严厉的话语让科利夫心头一颤,不过令他安慰的是,这个人估计并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受通缉的法外之徒。???..Com
“尊敬的大人,我们绝对不是该死的走私贩,我是来送一个朋友去英格兰的,”山贼头子换上了一副讨好的笑容,和白天时的冷酷判若二人,“规矩我都知道的。”
说着,山贼头子对科利夫使了个眼色,小声地说了一句“十二”。
科利夫借着明白了他的意思,一脸肉疼地掏出了十二枚铜币塞到了税官的手里。
“这个码头属于伟大的雷德男爵,使用这一人间杰作的人必须要交使用费。至于多出来的铜币,就当请大人您去酒馆喝杯热酒暖暖身子了。”山贼头子倒是个粗中有细的人,补充的这番话说得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很好,”税官满意地从科利夫手中接过了铜币,点了点头,借着身后士兵手中火把的火光看清了科利夫的脸,“你是从哪里来的?”
“我,我……”被火光照耀着直面税官,科利夫一时间有些语无伦次了,有些紧张地回道,“来自海尔德的盖尔登堡。”
科利夫并不想牵扯到自己的家乡以及附近地区,他终究还是害怕白天那个邮差带着的是他的通缉令,他可不敢拿自己的命去赌概率。
但奈何他知道的其他地方地名实在是太少了,于是他灵机一动,自作聪明地将树桩酒馆老板赫尔塔经常远足去进货的地方拿来当自己的家乡了。
“不,你在说谎,”见多识广的税官皱起了眉头,“我在这个码头工作了几十年了,从盖儿登堡来的人见过不少,很明显,他们说话的口音和你的口音不一样。你的口音听上去倒更像是从洛翁伯爵领那过来的,据说现在那里成了科隆公国的领地。”
“啊…哈,您说的对,我其实出生在盖尔登堡,但是从小就被我的父亲带到了洛翁伯爵领生活,所以才会有那边的口音。”科利夫的脑袋飞速运转着,自圆其说地解释道。
“是吗?”阅人无数的税官就如敏锐的猎犬一般嗅出了不对劲的味道,他开始仔细端详眼前这个可疑家伙的脸了。
同时,科利夫注意到,税官身后的好几个士兵正对着他和他的妻子以及驮着行李的毛驴指指点点,小声嘀咕着什么。
一时间,科利夫有种不好的预感。
“是他!把他们给我拿下!”
忽然,税官抽出了腰间的铁杖,一个箭步上前放倒了还没反应过来的科利夫。
“跑!”
在科利夫妻子的尖叫声中,原本微醺状态下的山贼头子整个人人都被吓得彻底清醒了。他对着喽啰们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后便敏捷地消失在了集市空无一人的摊位之中。
他知道,科利夫算是玩完了。他没必要再冒着被雷德男爵带兵追杀的风险袭击税官和士兵。假如将事情闹大了,他也要跟着玩完。
税官身后的士兵们一拥而上,不过他们只抓住了喝醉酒的光头抢匪和另一个倒霉的小喽啰,其他人这会儿已经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别管逃跑的了,先把这两个来自洛翁伯爵领的嫌犯押到地牢里去,”税官拿出绳子捆住了科利夫的手脚,对着士兵们说道,“我得把雷德男爵大人的好友今天托信差送来通缉令拿来比对一下,如果真的是这两个人,我一定会请你们喝顿酒的。”
“不用怀疑了,里奥大人,这顿酒您请定了。一个来自洛翁伯爵领的中年壮硕男人和他的妻子,还有一匹毛驴,我的上帝,除了他们,我实在找不出第二个更吻合的了。”一个押着科利夫妻子的士兵笑嘻嘻地说道。
听到这,科利夫的心已经凉了大半截了。看着停靠在港口中近在咫尺的海船,他又气又不甘心地放声哭了出来。
“就差一点,该死,就差一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