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宫变的谋反案,没什么好审的,武皇的圣意已经明确,秋官走个过程,最轻的定个赤三族之罪就行了,连审都没有必要审。
是,任何人都得承认,这里的冤死鬼肯定不少,但没办法,造反的代价就是如此,即便真实情况不是如此,他们也该当此罪。
一般的犯官也就照此办理了,不管是哭,是闹,都是罪有应得,秋官大牢的差役,根本就懒得管,就算死了也没人会追究。
但张柬之不同,他是狄仁杰的门生,国老的颜面还是要买的。毕竟他们家尚书,在国老面前,还要执以晚辈礼呢,他们这些人更不用说。
所以,在宫变被下狱的诸犯官中,他的待遇是最好的,草窝子是干净的,一日三餐,有酒有肉,还有书看,简直就是有唐以来,秋官的犯人中最幸运的一个。
秦睿本来是不想来的,可拧不过狄仁杰非要拽他来;狄仁杰是个念旧的人,如今这个最看重的门生,犯下了死罪,不来看看,送一杯壮心酒,心里过意不去。
“柬之,你是能吏,老夫也就不瞒你了,为了大局,为了先帝和陛下的颜面,你们必须死。”
“上意以定,你和敬晖等人,都要被扣上主谋的帽子,以谋逆之罪论处,赤九族。”
狄仁杰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异常的凝重,不因为别的,就是可惜了张柬之这样的人才。本来他是想稍加历练之后,磨一磨他的刚直的性子,将来让其与秦睿搭伙的。
他的年纪大了,早晚是要下去的,留下这么一个精明能干的,于国家是大有裨益的。可这家伙,性子太烈,比武夫们的脾气都大,也就是这个脾气,将他带上了这条歧路。
可惜啊,可惜这么个宰相之才,还没有展现他的才华,就要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呢!
对于坐师的感叹,张柬之毫不以为意,豪气的干了一杯酒,冲狄仁杰微微一笑:“老师,您带的这些菜,可都是御厨的手艺,真是破费了。”
“唉,我张柬之出身贫寒,要是没有老师的提拔,怎么能当这么大的官儿。”
话间,张柬之的眼中寒光一闪,直接就把碗拍在狄仁杰的头上。
不远处的秦睿见此,一个箭步就冲了过来,一脚就将人踹了出去,随即掐着他的脖子,将人提了起来。
“张柬之,不知好歹的人,本帅见的多了,可你是最没良心的一个!”,一边说着,秦睿的手一边加力。
“利见,住手!赶快放开!”
狄仁杰赶紧补了一句,他明白,秦睿一直把他视作师长。现在眼见尊敬的师长受辱,怎么能忍得住气。
咳咳......,“狄仁杰,狄阁老,大周的梁国公,你怕是忘了自己是谁了吧!还是说你年老昏聩,忘了自己的出身了!”
“他秦睿投靠武皇,或者其他人,我都能想通!可你,你竟然也背叛李氏,背叛先帝和太宗皇帝,你的良心让狗吃了么!”
“你,我,皆是李氏旧臣,有道是忠臣不侍二主,枉那些清正耿直的人,都尊你一声老师,你自己说,你配么?”
狄仁杰出身官宦世家,其父狄知逊在太宗朝为官,狄家受李氏之恩久已。说句不好听的,没有李氏的任用,他们狄家怎么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