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拱二年,以为熬走了一任府尹,就能上去了,半路却让张光辅这个夏官侍郎截了胡。而今年,他妹夫濮王-李欣又因议论朝务被申斥,勒令反省,他也受到了牵连,所以今年自然也就没他的份了。
官场上的事就是这样,一步赶不上,步步赶不上,他就是没有做府尹的命,所以也就任命了,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哎,老周,话不能这么说,还有机会的,车到山前必有路嘛!实在不行,等新府尹到位后,你就到我们飞骑卫来,比在这苦熬强多了!”
话是这么说,可周季童心里清楚,不管是在京兆府,还是去飞骑卫,他都没几年好干了,毕竟岁数在这呢,仕途之心也慢慢熬没了,他也该回家哄孩子了!
当然,表妹夫的好意,不得不谢,所以赶紧与秦睿碰了一杯,但他还是决绝了秦睿的好意:“算了,利见,我现在算是活明白了,这官啊,差不多就得了,年前家里刚添了小子,我总得为他想一想吧!”
周季童这话说的让秦睿不得不高看他一样,这样的人才算是把官当明白了,现今的局势不稳,他这样的中人之资确实不合在复杂、晦暗的官场再混下去,莫不如早早的下去还能保全富贵。
在别人看来,与皇帝家沾亲带故是好事,可身在局中的人才知道,这其中的风险太大了,好处不一定能享受多少,倒霉的时候就一定吃不了兜着,不值当。
“行,强扭的瓜不甜,如你老哥所愿!但你必须保证在我署理京兆府期间,你不准辞官!”
“没问题,老周这头老黄牛还能挺一段时日,你利见的场子一定帮忙!放心好了!”
说到这,周季童又满上了一杯,面带忧色的说:“可你这么拨乱反正,推翻张光辅的案子,就不怕他报复你吗?”
在周季童眼中,其实秦睿比他更容易受猜忌,要知道他手里可还掌握着军队呢!张光辅是个什么东西,他太清楚了,秦睿这么做无疑就是与他结怨,他那么小心眼的人能不报复吗?
再不济人家也是实权的宰相,日日在圣躬架前,时不时的就带着他的手下进谗,拥兵自重、心怀异志什么的,秦睿还能有好吗?而且这也是时下风行的,倒霉的也不止一个了,张光辅那酷吏能放过?
“老周,你说的没错,现如今的官场是谁人背后不参人,谁人名下无人参,人人受酷吏的威胁,明哲保身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可睿是属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偏偏就愿意去碰碰那些酷吏,给诸位同仁也提提气,让他们知道这世道还是道理可讲的!”
“况且,张光辅又怎么样?他比刘讳之、周兴又如何?老哥,你放心吧,他不敢把睿如何了!”
周季童这种阶层的官吏,根本就不明白,太后是用酷吏来剪出异己,巩固地位,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一旦形势需要了,第一个要拿来开刀当替死鬼的就是他们。
再者说,那些受到排挤、攀诬的官吏,多数是碍眼的人,太后再怎么糊涂也不会动自己一手扶持的军队,且他作为太后在军中树立的典范,只要不明着造反,是不会有事的。
“行,你老弟圣眷正隆,一般的邪祟的确不敢侵袭!老哥我就捧着酒壶看着了,看着你如何涤荡这官场的风气了!”,周季童丝毫不觉得秦睿是在开玩笑,他也的确有这样的资本。
“那是当然,你老哥会看到这么一天的。”,话毕,秦睿笑着与他碰了一杯。
二人这酒兴刚起来,张涚急吼吼的跑了进来,扫了两眼他递上来的文书,扔给了周季童后,秦睿沉声言道:“把有关的人员和卷宗都给我调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