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婚期越来越近,郡主却显得羞涩起来,干脆不让苏御来屋里一起饮食。她好像是要故意拉开距离,保持一种神秘感。不知这是不是七大姑八大姨给她出的“好”主意,又或者是她自己在那些闲言碎语中悟出什么道理。
唐小肥的事,郡主还是没答应,可这一日却听说唐安吊死在家中。那般虚弱的一个人,还能把自己吊死,真是不容易。据说他是吊死在门把手上。还有人说,曾见到一封遗书留在他家八仙桌上,可后来那遗书竟然找不到了。
小嬛童玉觉得不可思议,二小奴站在屋门前比比划划的,说人不可能吊死在如此低矮的地方,一定是被人害死。但唐家戒律院大总管唐云却认定是自杀。看来唐云这家伙有名无实,净搞一些糊弄鬼的把戏,敷衍了事。
老黄说,人吊死在低处并不难。
二小奴一起数落老黄胡说八道,还说:你吊死个我看看,我怎的就不信了。
老黄说:这叫“卧倒自缢”,不信你们去问仵作,他们都懂。据说低位自缢者,死相很难看,两眼合、唇口黑、皮开露齿。能把肠子拉出来,男人拉一尺一寸,女人拉一尺。老黄还说,童玉若是这般吊死,能拉一尺半寸。被老黄惹恼,童玉说老黄能拉一裤兜子。
三奴在门口争论,不久后童玺也参与其中,小公主完颜清背着小书包站在门口,眨巴着大眼睛问:人为什么要自己死?
孩子还是太小,不懂人事。昨天她还去问唐灵儿:姐姐和苏大哥结婚之后,第几天能生小孩?
唐灵儿不理她。
她又说,希望灵儿姐姐能生个大一点的孩子,陪她玩耍。她还要编花冠送给妹妹。
唐灵儿问:为什么不是弟弟?
小公主道:我觉得一定是妹妹,而且还是好几个。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一早,苏御身穿御史官服,打算去御史房看看御史朝堂笔记,再去锦衣卫坐坐。可还没等他出门,就被唐灵儿叫住。郡主说,婚前守家静坐,哪也不许去,《唐氏家法》需深耕解读,做好笔记,写出心得。每日掌灯时分,心得笔记交与郡主审阅,并接受考试。若当日所读篇幅内容“问不能答”或“答而不准”,就打丫鬟手板。
小嬛急了,到处追着苏御读书。苏御却道不着急,待我先去唐醒家里坐坐。
只要不出清化坊,对于唐灵儿来说就不算走出家门。郡主心中的家是一个比较宽泛的概念。她认为,整个清化坊都是她和她哥的。
唐醒只是大理寺资料库的一名八品评事,平时不写奏折,也没资格上朝,上班积极性不高。每日日辰才坐着轿子慢悠悠上班去。今日竟在卯正二刻被苏御堵在家里。
前一阵唐醒被蒙面人甩了十几个大嘴巴,牙齿被打掉两颗,下颌骨被打脱臼。
虽然来者蒙面,可唐醒还是能确定打他的人就是苏御,而且他心里也清楚为什么挨打。可他却想不明白,为什么唐钟跑去红黑寺破口大骂苏御能忍,而自己只是摸摸冯瑜的小手就被打成这样。
他更想不明白,苏御是怎么重归郡主府的。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唐醒算不上唐府高层,他实在看不懂唐灵儿的一番操作,只能自认倒霉。
今日见苏御登门拜访,唐醒虽心里不是滋味,可还是装作热忱模样,只当不知打人者是谁,还套近乎似的称苏御为“妹婿”。
苏御道:“知你要上班,咱们闲言少叙。我听说前一阵孔祥找你办事,这可是真的?”
唐醒瞬间明白苏御此来目的,道:“那孔祥给我五十万,让我帮他把一些文件拖延入库。收钱办事,我已办到。”
苏御道:“孔祥之父孔硕,是我八拜之交。以孔硕论,孔祥是我义子。”
唐醒道:“我倒是有耳闻孔祥喊你义父,但我知你二人年纪相仿,故以为是别人胡说八道。既然果是如此,收他钱倒显得生分。”
苏御笑了笑:“我今日来,不是替他要钱的。只是韩斐一死,那事已烂,无需再办。”
唐醒一脸惭愧道:“韩斐死在大理寺,我当然知道。前一阵听说孔祥与同僚们要钱,我也打算把钱退给他,只因忙碌,所以耽搁。既然妹婿今日来,不如帮我把钱送还孔祥。”
苏御道:“既然堂兄如此说,我也不好代替义子拒绝。不过留下几万茶水钱,我看还是应该。”
唐醒拿出五十万号票给苏御,苏御说:家里老太太过生日时,会让孔祥送来孝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