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姐姐这个称呼,鱼舞香笑得更加灿烂一些。只是眉眼一扫,便能感受到来自长安郡主的威慑目光,故而收敛。
她叹了口气道:“这都是娘的买卖,不关我事的。我也很讨厌那个行当。可如今十几口人要吃饭,咱也不能眼瞅着他们饿死不是?慈悲为怀,我才勉强答应。”
苏御唐灵儿夫妇不说话。
她又道:“娘亲在家里后院,培养许多小艺人,也就十三四岁的年纪。各个都是好相貌、好才艺,正是带出去卖钱的时候。可娘却走不动路了,只能让我来办这事。可我又不认识行里人,只能求人。方才秋姨与我提起几个地方,其中提到北市美伶馆就是一个好去处。只是我不认识美伶馆的人,只听说长安郡马是美伶馆老鸨的师兄,在那说话很是管用。于是过来求个帮衬。”
苏御笑了:“原来是生意上的事,而且还是为那些艺人谋生路。这是好事嘛,我可以帮忙。”
郡主脸色越发难看起来:“我看还是不必了吧,区区一个唐怜,还用得着郡马亲自出面吗?我写一封信,拿给她也就是了。”
随即唐灵儿提起笔,刷刷点点写了一封,苏御也没看清楚她都写了些什么,总之就这样把鱼舞香给打发走了。
鱼舞香刚走,苏御想溜,却被郡主拽住,并质问:“那唐怜本是我府上一丫鬟,如今去到北市,怎又成你的师妹了?”
苏御眉毛一挑:“美伶馆距离红黑寺很近,她常去拜神……”
唐灵儿摆了摆手:“你们教派的事,我懒得听。但我警告你,休要再去那腌臜地方。以前总听你说去美伶馆,还说担心他们做不好生意,要指点指点。指点了大半年,竟指点成了艺馆?”
郡主越说越气:“怎的,你对艺馆很有研究么?那你是怎研究的?何时候研究的?以前提起美伶馆,你为何不与我说是艺馆?你经常去那里,可只是指点?你与我如实道来!”
此情景不必正面回答她提出的那些问题,回答也没用,还容易旋涡般掉进去。
已成事实,这时女人想听的压根就不是解释,而是想听男人的表态。
表态要坚决,要清楚,要深恶痛绝,要痛改前非。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领悟错误的严重性、发展性、恶变性,表示坚决不再犯相同的错误。男人么,就应该这样哄女人。改了再犯,犯了再改呗。只要不是原则错误,女人慢慢就疲了,也就接受了。比如每天二两酒的老张,和骂骂咧咧去买酒的张嫂。
实在没必要因为这种事与媳妇大吵一架,又或冷战三日。那样感情慢慢就磨没了。
一时忍了,看似小媳妇强横得逞,实则没跳出如来佛祖的大手,最终还是男人巧胜。生活乐趣也尽在此间。
……
安抚住郡主,苏御一溜烟的跑了。
郡主咬着牙站在二楼窗边望着,竟不知为何又含颦一笑。或许她已生不起气来,只是觉得自己在这个时候应该生气,所以才一定要怒目追问一番。
朝夕相处一年有余,同床共枕,腹中怀胎。苏御到底是怎样一个人,郡主心里有数。此时的她已把苏御当成自己的一部分,不容侵犯。可她越是这样,越不甘心把冯瑜带回家来。另外,掐住冯瑜,就能防止下一个冯瑜出现。
……
……
南市,十杀门管辖下最大的酒馆。一楼大厅,一大群人江湖人。他们来自天南海北。有认识的,坐在一起豪饮畅谈;也有孤零零一个人,坐在那里静静喝酒,默默听着。
一名白袍男子坐在窗边的座位上,腰间挂着三尺长剑。他一边饮酒,一边听着别人聊天。
他面前坐着一名白裙女子,女子娇艳迷人。她盯着白袍剑客一瞬不瞬,似乎永远也看不够。
而白袍剑客只是不时瞥她一眼,嘴角还一定挂着坏笑。
所谓江湖酒馆,就是专门给江湖人交换消息准备的。一群人坐在一起,把知道的事说出来。而坐在这里,就可以免费听到一些江湖消息。但不排除这里面有一些托儿,他们把话题说到最关键处,就不吭声了。要想知道下文,就要去楼上找酒馆老板,花钱买消息听。
有些消息是不必听人说的,比如各门派的江湖令,就张贴在酒馆的门口。
但发江湖令是要花钱的。
比如唐怜发江湖令,就需要去南市找十杀门酒馆,把钱交给他们。他们会迅速派人把消息扩散出去。根据钱数,决定扩散的范围。消息到了郑州,把消息交给郑州的江湖酒馆。当地酒馆收到钱,再把消息扩散下去。一般一个县里都有一个江湖酒馆。而江湖酒馆之间传递消息的速度,几乎就是跑马的速度。
“你终于回来了。”白裙女子双眸如水,含情脉脉。
“怎么,想我了?”白袍剑客慧黠一笑。
“是的,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想我……干什么?”白派剑客脸上的笑意加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