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庾飞白脚边地面上的铁铩,沾染了灰蒙蒙的尘土。他轻轻提起,大手一搓,尘土飞扬,寒光四射。
这铁铩,乃他集九州陨铁精炼而成,重达三百六十斤。一分不少,一分不多。正是他杀人的利器。
今日便让铁铩饱饮敌血,不辱“九幽黑铩”之名。
庾飞白披挂整齐,与众人告辞,嘱众人莫出营帐,以免引起巡逻兵士的警惕。他独自手提铁铩出了囚帐,张小玄随之而出,立于其侧。
“这又何必?”庾飞白也不看张小玄,叹道。
“左右我也无事,便陪庾大哥走一遭!”张小玄故作轻松,一副洒脱模样。
“好!今日我们便杀他一遭!”庾飞白被少年激起心头豪情,双眸遥遥望向帝都方向,眼中一片杀意。
修道之士何时惧过凡铁,这少年又身负道家玄奇之功。
他在帝都杀人,却是需要一个人助他。助他阻住那人身边的修道人。
“走!”庾飞白轻声对张小玄道。
二人展开轻身身法,一路往外,避开几轮值守的兵士。张小玄始终跟在庾飞白身后,仿似闲庭信步,面不红,气不喘。
庾飞白暗暗钦佩。武道极境的他,身法亦施展到极致。二人忽左忽右,身如鬼魅。
二人刚潜出大营,庾飞白忽收身止步,张小玄亦收了身法,停在他身侧。
身后数十顶营帐中涌出数百弓弩手。
再看前方,亦有千余弓弩手静寂列阵,箭已上弦,直指二人。
弓弩手前方有两人,一个是振武将军王镇恶,横枪立马,威风凛凛。
一个是浑身罩在黑袍道服里的高瘦道士,犹如竹竿一般,正无声无息地站在王镇恶边上。
他明明安安静静的立在那儿,却像是一个变幻不停的陀螺,身影不定,望之令人头晕欲吐。
见到这人,庾飞白瞳孔一缩,眼角微微抖动两下。淮州城外五步亭中,他见过这个神秘黑袍人。此人一直随在北府军师刘穆之身边。
当时二人不过气机交锋,庾飞白便受了点暗伤,直欲吐血。若是换个时间地点,庾飞白恨不得与之大战一番,分个高下。如今却不可再任性为之。
“庾将军欲往何方?这是要降而复叛,做那无信之徒吗?兖州军你也不顾了?”王镇恶一脸不愉,沉声连连喝问。
若非身边的黑袍道士风九施出言提醒,王镇恶还不知有人进出他的大营,如入无人之地。
风九施乃军师刘穆之身边亲信,刚被军师派来助他征伐刘毅。
“王将军多此一问。兖州军降于将军,以后兖州军自然是将军的部卒,何须我顾。至于我,王将军真降服过我?”庾飞白傲然反问道。
“庾将军如何才愿真心降服?”王镇恶高声问道。
“打败我!”庾飞白上前而行,铁铩直指王镇恶,豪气迸发。
“来战!”王镇恶拍马向前,马蹄疾扬,踏起一片烟尘。人马与尘土合拢,犹如一道黄色风龙席卷向庾飞白。
二人长枪对铁铩,一时之间杀得难分难解,天昏地暗。
尘土飞扬之中,王镇恶和庾飞白的身影你来我往,弥漫不清。弓弩手们再难区分二人身形。
“风九施。道友请!”黑袍人嗓音嘶哑,自报家门。
随后指了指远处的一个山包,身化黑色流光,转眼便到了那处。
远离人群之处,才是他们的战场。
“张小玄。道友小心!”张小玄哈哈大笑,声震四野。
这四人各自捉对厮杀。正是武将对武将,道人战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