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嘛。
风水轮流转,情况又有了不同。
张恒成了虎山庙祝。
以前的王庙祝,家有良田几千亩,日子过得别提多阔气。
在一般人眼中。
张恒就是比不得王庙祝,可一年捞几百两银子总不是难事吧。
于是。
有些嫌弃张家穷的朱家,眼下也换了口风,不再反对这门亲事。
当然。
或许有人会说这是势利眼。
可换成自家儿子,自家闺女,谁不想娶的好点,嫁的好点。
张恒以己度人。
也不认为这是错误。
“过了年。”
“三姐也就十六了,不小了。”
“总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寻思着,明年开春,就先把事情定一定,结婚虽然不急,可亲还是要定的,不定亲,你来找三姐,或者三姐去找你,一来二去,次数多了,我担心会有人说闲话。”
张恒顿了顿:“我是这样想的,回头了,我在至北侯府对面买个铺子,再收拾收拾,弄个带院的三层小楼。”
“到时候,这个铺子就当我三姐的嫁妆,你们夫妻两开个酒楼,一楼是吃饭的大堂,二楼是雅间,三楼用来当客栈。”
“再请几个跑堂的伙计,一个管账的先生,两个厨子,三个帮工。”
“人也不需要太多,十来个人就够了。”
“远了不说,起码是一门营生,别人一听,你是虎山神庙祝家的姐夫,南来的,北往的,吃住也放心些,你觉得呢?”
一句句听下去。
朱二哥的眼睛都直了。
以前。
他能想到的最好未来。
就是娶了三姐后,在家里翻盖两间新房,爹娘再分给他们五亩地。
日出而作,日落而归。
就像下山村里的大多数居民一样,混个温饱。
现在。
又是三层酒楼,又是十几个伙计。
这哪敢想呀。
朱二哥说话都哆嗦了,半是欢喜,半是担心:“我,我能行吗?”
“怎么不行。”
“虎山连绵千余里,都是虎山神,也就是萌萌的的领地。”
“以前老山神在的时候,不允许百姓上山,别说打猎跟挖药材了,就是挖野菜都不行,就跟个守财奴一样。”
“现在嘛,新山神,新气象,以前的老规矩也可以改改。”
“也不需要太复杂,在虎王镇上开个入口,允许附近山民进山打猎,采药。”
“依我看,只要这个口子一开,虎王镇的人口就能翻几倍,来往的药材商,木材商,还有那些皮毛商人,就能把酒楼的门槛给踏平了。”
张恒一脸的不在意:“说机遇,说富贵,一句虎山神特许经营,只此一家,你就是想把买卖干赔了,恐怕你都做不到。”
“这这这...”
朱二哥激动难耐:“小弟,这是真的呀,这也太好了。”
说着,朱二哥也想不出自己能说啥了,赌咒道:“二哥嘴笨,也说不出好听的话来,可我今天把话放这,以后跟三姐说话,但凡我语气重点,不用你说,我自己就把自己给勒死喽。”
“不至于,不至于。”
张恒微微摇头:“以后你别怨我就好。”
诚然。
现在朱二哥很感激他。
可说不准未来的某一天,吃饱了就要打厨子,觉得自己的一切都是老张家给的,在乡亲面前抬不起头来。
这不稀奇。
更有甚者。
现在的朱二哥,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子,眼里只有下山村和张三姐。
以后。
见了世面,开了眼,是个什么样也不好说。
最简单的例子。
二十年后,家有良田千亩,骑马坐轿。
那时的三姐已是半老徐娘,容颜不在。
看到那些年轻的,漂亮的。
还能守得住内心吗。
至于说张恒。
他这个当小舅子的,又能插手多少。
......
雪。
一直下。
清早,短暂的停息之后,中午又飘起了雪花。
接下来。
一连半月都是如此。
推开门。
外面的积雪已有一米厚,而天空还未放晴。
“求求山神老爷,这雪不能再下了,一米厚的雪,连房顶都压塌了,十里八村,已经砸死好几个人了。”
“求求山神老爷,大雪连绵,连草根没地方去挖,再不停雪,莪全家都要饿死了。”
“山神爷慈悲,治一治大雪吧,再这样下去,地里的幼苗非得冻死不可啊。”
连续半个月天不放晴。
雪花飘零。
带来的影响非常可怕,这已经是雪灾的规模了。
看着跪在山神庙外,磕头如捣蒜的众人。
张恒面无表情,因为他已经看过了,这场雪是全国范围的。
此雪,乃天意。
止雪,便如逆天,将遭天谴。
“天意在庆,不在璃...”
看着天空。
张恒又想到了这句老话。
六十年前,大璃王朝一统天下。
佛道两家遭到驱逐。
离开前,佛道两家曾向外公布,天意所钟,合该一统的大王朝是庆国,而不是璃国。
璃国逆天而行,比不长久。
自那以后。
好似有所应正一般,大璃境内天灾不断。
今年洪水,明年就是大旱。
反常的气候与天象,闹得饥民四起,人心惶惶。
现在。
去年刚经过旱灾。
今年又遇这十五日连雪。
别说张恒这样的修道之人了。
就是普通百姓,一个个也看出不对了,嘀咕着:“方才六十年,莫非大璃的气数便已经尽了。”
轰隆隆...
冬雷如鼓。
张恒眉头紧锁,看着天空:“人定胜天,不过,在这场与天的交锋中,璃皇好似落了下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