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是一场无悬念的战事,汪世显剩残兵七八千,而刘、王二人各领一万精甲,从后袭到汪字旗倒地只用了一个多时辰,汪世显与一众副将皆被二将所俘,汪家军也多数不战而降,结束了这场攻坚折磨。
是夜,陇西城头,左右甲士正在清除城楼堆积的尸体,宋军尸体皆被抬运下石阶,起大坑同葬,而汪军尸首多数被抛下城墙,摔的血肉模糊,同城下残梯断木一火焚之。
“嘭!”
又一具汪军的尸体被宋军推下城头,城楼石阶也清出了一条道路,以全绩为首三五将行于石道间,凡全绩所过之地,众甲士皆伏首行礼。
反观全绩,唯他一人未着铁甲,只穿了一身青色旧长衫,目色有些沉重,许久不见言语。
直到城楼处,全绩随意落坐石阶,昂头抬目望向身侧迎夜风而浮动的宋旗,同时也嗅到了散在风中的浓郁血腥味,神情若有所思。
一刻,刘整、王坚登城。
“禀全帅,秦州军已降,主将汪世显受俘。”
“甚好。”全绩望了一眼血衣二人,继道:“守将曹友万何在?”
“回全帅,曹友万重伤仍在昏迷,其副将曹友谅正在城下候命。”孟珙做为此次西凉军的都统领,所有的军况自是先汇总在他处。
“让他上来,三军入城,生火造饭。”
又一刻,右臂负伤的曹友谅上了城头,心中十分紧张,这是他第一次见全帅,立于三军之首的人物。
“末将拜见全帅。”
眼前这人与曹友谅想象中有所不同,身材并不魁梧,与其身侧的数将形成鲜明对比。
“你便是允叔胞弟,怎没在天水城见过你。”全绩浅笑开口。
“彼时末将尚年幼,在家中侍奉父母。”曹友谅在登城前将此战伤亡,军况明细谨记于心,谁承想全绩会问这些事,故而言语有些结巴。
“不必拘紧,阶州可有名菜?某赶了两天路,没吃一顿正经饭食呢。”全绩双目泛光,尤是期待。
曹友谅尴尬一笑:“阶州是小地方,无闻名于世的佳肴,不过蒸羊羔还是做的出来的。”
“那就吃这个!”
全绩从腰间摸索出一干瘪的钱袋,转头望向孟珙:“璞玉,尔等还在等甚?某这些钱可买不起一个羔子。”
“全帅我不爱吃羊肉,那玩意膻的忙。”余玠捂住腰间,摇头拒绝,跟着全绩过的是清水衙门生活,且全绩蹭吃蹭喝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余都统放心,阶州蒸羊羔有密法,可去膻。”曹友谅如实做答。
“唉!拿去,拿去。”
“加上我这一份。”刘整也将钱袋抛于曹友谅,孟珙、王坚也只得自解腰包,心中还是有些怨言:三军之帅请不起一顿羊羔肉?
曹友谅即退购羔,全绩起身走向城墙处,背对众人,不知神色:“西夏亡了,中兴府陷,完颜合达南逃,拖雷尽吞西夏残土,不日便会于窝阔台合兵。”
“全帅,凉州合兵,剑指西宁、兰州,只怕蒙古人要大举南侵了。”孟珙思虑了片刻后再道:“唯今之计只能依河水而守,以天险拒敌,积石、兰、会三州就尤为重要。”
“曹友闻在西宁府,若不敌拖雷可退守积石州,而陈和尚已入兰州,完颜合达也可从庆阳府出兵会州,只要金人动作的及时,河水防线可挡拖雷。”刘整依大局而言。
“金人是靠不住的,即便金人行军迅捷,但陈和尚只有三千甲如何作守,且完颜合达本是败军,士气低落,就算到了会州,分兵给兰州,也是杯水车薪,更重要的是速不台如今在攻凤翔,金人首尾难应,移刺蒲阿、完颜仲德皆被拖在凤翔城。”余玠则不看好金人,认为速不台这个大麻烦他们一时半刻解决不了。
“此事简单,替金人解决便可。”全绩见甲士端来大锅,立马上前帮其架火烧水。
“全帅是想并了秦、德顺二州!这……”孟珙目存激动,而后又语塞停顿,全绩是宋金联盟的主要倡导者,如今大战在即,全绩反要取金人土地,虽说这事孟珙自然是万分意愿,但就怕破坏了宋金之约,使之反目,不利战事。
“不止二州,还有河州与临洮府,陇右的这一亩三分地某全要!”全绩随手捡起地上的断矢挑弄火苗。
“全帅要效仿山东之法?”在列的都是聪明人,一点就通。山东十州到现在名义上还是彭义斌的地盘,但已经杜范、吴潜经营的有声有色,那么陇右之地亦可如此。
“金人四面楚歌,地方政事崩坏,就算把陇右还给他们,金帝有能力经营吗?到最后还不是外派一将主政,久而久之又成了第二个汪世显,所以我等留个汪世显便可,四州之地照取不误。
且仅凭移剌蒲阿他留的住来去自如的速不台吗?只有我等在秦州后方合围速不台,才有可能折掉蒙主的一臂,想必此事金主也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