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母后了。”
“哦,对了,近来你在宫中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杨太后微微调整坐姿,向后斜靠。
“听了一些,杂乱难入耳。”谢道清礼貌回应。
“都听了些什么?”
“多是说崔相与全五哥的。”
谢道清也是个慧心人,没有称呼全帅,也没有说什么指挥使,而是跟着赵官家的称呼尊全绩为五哥,无形之中将全绩列为了自家人。
“全五,哀家也见过,心思缜密,是个让人琢磨不透的人物。”杨太后很明显受了风向的影响,众口如川,哪怕一次不信,有人说上千百次,难免也有捕风捉影。
“全家五哥近来辟台州,平定晏彪之乱,人本不在京城,故而有些居心叵测之辈泼些脏水,赵官家对此并没放在心上。”谢道清与赵昀同床三载,从赵昀口中听到最多的名字就是全绩,但凡说起全绩,赵昀全是褒扬之词,谢道清也难免受影响,对全绩甚是信任。
“哀家并没有说全绩的错处,他对大宋来说的确是挽狂澜之人,哀家也庆幸大宋出了这样一个墨衣花帅,不过有些话说的也是实情,曹友闻、彭义斌、杜杲、杜范、吴潜等流都是全五一手提拔,而赵葵、史嵩之又与他同列沂王幕僚,从龙旧臣,私交之好情同兄弟,至于孟珙本是独挡一面的帅才,如今奏文答子遇言便是全帅之见如何如何,再加上全五新立的东南之功,哪怕他自己没有这个意愿,但事实就摆在面前,大宋百营,内外千将皆以全绩马首是瞻,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那母后说说什么是好兆头,三军诸将形同散沙,军旅也施行强干弱枝,把大宋最能打的兵马都调回临安城吗?”
人未到话先到,左右内侍跪了一地,一清瘦高挑的身影走入大殿,身着紫袍,头戴玉簪,正是意气风发的大宋官家赵大郎。
赵昀其实已经在门外站了许久,对于二人的交谈也听得一清二楚,此刻现身是着实听不下去了,生怕杨太后受了奸人挑拨。
“儿臣拜见母后。”赵昀站定身形,一改方才的霸气言语,笑盈盈的向杨太后拱手施礼,此番收放自如,已得帝王心术。
“官家怎来的这么晚?快快落座,哀家让人上菜。”杨太后笑意回应。
“如此正好,朕从上午到现在滴米未进,腹中饿的紧,还是太后知道心疼朕,不像这满朝文武,天天给朕找麻烦。”
赵昀大步走到谢道清身侧,背对其身展开臂膀,谢道清会意摇头一笑,为赵昀脱去外衣。
“官家以国事为重,哀家甚慰,不过还是要保重龙体。”
“你又与母后抱怨了?”赵昀白了一眼谢道清。
“没,只是说些家常,我哪敢说官家的不是啊。”谢道清顺手将衣袍交给内侍,安顿赵昀坐下。
“母后,朕现在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加之大宋江山内忧外患,操劳些也是应该的。”赵昀饮了一口茶水说道。
“官家似乎不太喜欢有人评说全五。”
“不是不喜,那些笔头文章,背后耳舌不听也罢,若是这些搬弄是非的人能够立下与五哥比肩的功绩,朕重用他也无妨,只可惜这些人嘛,唉!算了不多说了,任由他们添添锦绣文章吧。”
赵昀说话间起身,走上高台扶杨太后落座饭桌。
“这么说来蒙古此次动兵,官家已经有了人选?”
“还说甚人选,任命五哥为西凉节度使,关外都统制,川蜀兵马指挥使的圣旨已经在路上了,不出意外的话,月底五哥就应该从福州动身了。”赵官家根本没想过考虑第二人选,甚至一旦打起来荆襄处置使的名头都要暂代在全绩身上,正如赵官家所言,一切都是空谈,能打胜仗才是关键。
“官家如此安排,哀家也不必多说了,不过此战之后官家应该把全五召回京城了,三十而立,布衣宰相,不正是官家对全五的期许吗?”杨太后还是想用高官厚禄来弱化全绩手中的兵权。
“母后其实不必有此忧虑,母后真应该去看看五哥近半年来上的答子。”赵昀真的是饿了,手中筷子接连夹菜。
“哦,他是怎么说的?”
“辞帅入州府,为一知州事,造福一方百姓。”
“全五这人向来知进退,不过官家不能寒了臣工的心。”
“他想做,朕还不愿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