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成大此刻骑虎难下,赵与芮身份摆在那里,根本不需要给他一点颜面。
“荣王,下官也只是秉公处事,这妖僧四处散播谣言,让朝廷蒙羞,下官职责所在,不得不管。”梁成大再陪笑脸道。
“本王若没记错的话,你今岁新拔权刑部侍郎,还负责当街抓人?”
梁成大的本职官为宗正少卿,为从五品,而大宋的刑部职权并不大,案件处置多归大理寺,而高阶官员由中书门下监管,刑部就变成了两不粘,是个闲散衙门,而史弥远提梁成大,只是想把他的本职官往上调一调,好以后担任重职。
赵与芮抓住的就是这点嫌隙,梁成大能调动京畿衙门的人全靠史弥远的命令,但这个命令是摆不上台面的,至少与赵二郎这个正一品的亲王说不着。
“荣王殿下要包庇这妖僧?”梁成大无法回答,只能绕开话题反问赵与芮。
“啪!”
赵与芮反手一巴掌抽在了梁成大的脸上,声音格外响亮,引得茶楼上下注目,一个五十岁的半百权臣被一个刚刚弱冠的少年亲王掌掴当堂,这可真是拉不下脸面。
“荣王这一巴掌下官受了,也不敢有丝毫怨言,那这妖僧下官就带走了。”梁成大心中火冒三丈,但表面上仍做平静。
“啪!”
赵与芮不言,又对梁成大左脸来了一巴掌,后方衙卒无一人敢抬头。
“梁谦之你也老大不小了,不懂得官场规矩吗?谁允许你和本王当堂叫板了!本王平素不愿管政事,不代表本王管不了,你可明白?”赵与芮是整个大宋官场的超凡人,跳脱六省外,不在三司中,说句难听话赵与芮就算当堂劈了梁成大,赵官家也只会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责怪,而史弥远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梁成大一时间默言,即便现在朝廷是史弥远的一言堂,即便他是史弥远的亲信,但这大宋天下他姓赵啊,而且是唯一一位在世亲王,梁成大再怎么努力也改变不了出身的差距。
“你以为本王是真德秀、魏了翁、杨长孺、徐瑄、胡梦昱吗?本王躺在砧板上,你怕是拿不起刀啊,要不你现在回去也写上一份污蔑本王的奏章承予官家,看看自己有几个脑袋?”
赵与芮说话间摆了摆手,主家立即会意抬来一把太师椅,供赵与芮安坐。
“荣王殿下恕罪,下官一时言语糊涂。”梁成大也被赵二郎几句话骂醒了,他自傲的资本在赵二郎面前不值一提,姿态也越发恭敬。
“哈哈哈,这才像个样子嘛,梁侍郎不愧是多年混迹朝堂之人,察言观色的本事本王望尘莫及呀。”赵与芮靠坐在太师椅上,持玉扇击打木扶手,然后说道:“梁侍郎回吧,本王近日来喜欢上了礼佛,与这和尚有些眼缘,想要帮他一把,梁侍郎没意见吧?”
“不敢,下官这就告辞了。”梁成大弓腰快步退向茶楼门口。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要提醒一下梁侍郎,越权的事以后就别做了,不该说的话以后也少说,老相公现在都在为自己找坟地了,你可明白?”
整个临安府敢说这话只有赵二郎,他又不涉政事,加上身份超然,说的也都是实话,史弥远都在谋划身后事,梁成大还能蹦达几年?
梁成大闻言走了个踉跄:“荣王教训的是,下官日后必定收敛脾气,修身养性。”……
翌日,全绩去了崔尚书府,面见老帅。
崔与之见全绩也是十分高兴,邀他同坐饮茶:“冶功,今日到府有何要事?”
“崔帅,绩今日是来与您对接案件的。”
全绩现在不仅是枢密院副承旨,更是浙东提点刑狱,对除京畿以外的浙东诸州府都有刑狱之责,诉讼之权。
“嗯?冶功找错人了吧,老夫手下可没有什么案件,即便有,也应该移交京畿刑狱司,而非浙东提刑啊。”崔与之一时间有些恍惚,他的尚书职责不涉案件。
“没找错,就是在崔帅手下,崔帅可记得当年湖州之变后绩屯驻州府,朝廷送来的粮草有短缺,官家震怒,派崔帅详查此事吗?”全绩慢悠悠的说道。
“嘶!冶功说的是这件事啊!”崔与之至今对此事记忆犹新,当时史弥远领群臣辞官,差点让赵官家下不来台,最后案件本身也就不了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