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黑一觉，醒来已是晨光熹微，街上传来敲更声，辰时已过。

金虞姬缩在被褥中，若娇春欲放。

刘招孙将娘子拥入怀中，温存片刻，大街上响起熙熙攘攘的人声。

相视一笑，起床梳洗。

芍药备好茶食，两人边吃边说些闲话，耳鬓想磨，亲如形影。

刘招孙先吃完：

“娘子前几日在读什么书？”

“《北宋志传》。”

刘招孙想了片刻。

“是杨家将抗辽的故事？”

金虞姬凝望夫君：

“官人也看过？”

刘招孙自然知道杨家将，儿时奶奶带他，天天听各种豫剧。杨家将是重点曲目。

不过估计豫剧和金虞姬看得这本明代小说，故事情节会有很多出入。

“娘子知晓这么多忠义节烈故事，最后也成了巾帼英雄！哈哈哈！因缘际会，妙不可言。对了，那杨家将到底讲的是什么？”

金虞姬见夫君感兴趣，连忙放下筷箸，如一枚资深书迷，念念有词：

“大郎替了宋太宗，二郎替了南清宫。三郎马踏如齑粉，四郎失落在辽邦。五郎出家破红尘，六郎执着……我愿今人多努力，不复崖山无中国。”

刘招孙震撼当场，呆呆望向金虞姬，及至听到最后一句，又惊又喜，拍案称赞：

“说的好！好一个不复崖山无中国！”

金虞姬杏眼含春：

“都是妾在书上看到的，官人，崖山是什么？妾在好几本书里都看见过。”

刘招孙沉吟片刻：

“那是汉人的魂魄，如故国月明，沧海恒生。”

金虞姬听了，一脸向往道：

“好啊，以后官人带我去这崖山看看！”

刘招孙凝视金虞姬，心中叹道: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娘子读了这么多书，就没想过自己也写一本？”

“啊？”

金虞姬愣在当场，半晌才道：

“有啊，只是奴家不会写，不知从何下笔，不懂遣词造句。”

刘招孙心中打定主意，对她道：

“唐宋元，还有本朝，最喜哪朝？”

金虞姬被夫君这一问，思考良久，才道：

“这个····妾不知道哎，应当是本朝吧。”

“唐宋太远，奴家不知；元，听说它打过朝鲜，奴家不喜欢，官人问这做什么？”

刘招孙得意一笑：

“那就从本朝写起，也写本话本小说，仿《北宋志传》，多写几次就会了，等写完本官自费刊行，让天下说书人说去。”

金虞姬嗔笑：

“官人可是钱多的没处花？别消遣奴家。”

“哪里是消遣，说的是真的，我要让天下人都记得援朝的英雄，还有你死去的父亲。”

刘招孙见金虞姬眼圈有些红润，继续道。

“花费区区百两而已，这点钱本官还是有的，康应乾说我不好女色不爱钱，没点烟火气，怕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人，昨晚急的给我下药……以后，要随娘子读小说，有了爱好，就没人说我不食人间烟火了。”

金虞姬被夫君这话逗乐，或许夫君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她想了片刻，抿嘴笑道：

“听官人这般说，奴家倒真有故事想写。”

刘招孙立即来了兴致，问道：

“想写什么？《金瓶梅》就别了，哈哈哈！你写不来的。”

金虞姬举起筷子敲在刘招孙头上，柳眉倒竖。

“要你说。”

“奴家想写壬辰抗倭故事，那时好多英雄，我父亲也在平壤杀过倭寇……只怕写得不好惹人笑话。”

刘招孙勉励她道：

“不妨不妨，小说本是自娱自乐，不必在乎外人看法。义父生前讲过好多万历援朝时经历，遇到你不知道的细节，问我便好。”

“官人此话当真？”

“当然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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