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宽甸纷乱,群龙无首。人心浮动,人人都想为自己争利,各股势力,有人忠于朝廷,有人投靠建奴,有人唯利是图。”
“以后,我们只允许有一个声音,如此才能正人心。”
“刺杀你的人是谁,本官并不知道,不过,他们都是开原的敌人。敌人,必须死。”
刘招孙思绪回到半年前的浑江血战。
“乔监军,记得那次夜袭后,我们一起分银子,一起犒赏将士。”
乔一琦点头,思绪飘回一年前。
“本官当然记得,本官还记得,平辽侯还欠我八千多两银子没还。”
刘招孙摸摸脑袋,装作没听见。
“我们在萨尔浒私自发饷,那时起便与朝廷分道扬镳,朝廷不会容我,我也容不得朝廷。”
“这,就是我们的宿命。”
乔一琦笑道:
“如此说来,当初本官没借钱给平辽侯,就不会有后面这么多事情了,都是本官的罪过。”
刘招孙哈哈大笑。
“乔监军不走了?”
乔一琦无可奈何道:
“走不了,回去东林也不容我,阉党也要杀我,真如平辽侯刚才所言,我与他们不同。”
刘招孙心中大喜,安慰乔一琦道:
“乔监军放心,本官已派人回关内,接宋知州、袁都察的家眷来开原。你们在开原,再无后顾之忧。”
乔一琦家中只剩他一个,父母早已不在,了无牵挂。
“刘总兵,接下来你怎么办,继续行大道?”
乔一琦炯炯望向刘招孙。
“不,本官要开始杀人了。大道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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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原兵重新控制宽甸的当天,平辽侯便继续推行他的大道。
刘总兵的大道比乔监军的大道更宽广,也更加全面。
除了怀柔,还有杀戮。
宽甸地处辽东最前沿,周边早被建州渗透的千疮百孔。
此地紧邻朝鲜,往年就有朝鲜商人偷渡过来与本地商人贸易,主要是些铁器和粮食。
萨尔浒战前,后金已经不屑于收刮铁器,因为他们的铠甲武器已经足够。
在原本历史上,后金军攻克开原、铁岭,留着武库中的铠甲军械不取,全去抢粮食财宝去了(满文老档)
不过后金兵在开原、浑河两次被重创后,损失铠甲无数。
铁矿铁料严重匮乏,走私贸易便再次猖獗起来。
刘招孙倡导的大道,便要在这些走私商户们身上得到体现。
宽甸城中所有商户被集中关押。
经过裴大虎审讯,这些商人基本都参与了这场叛乱。
用他们的话来说,是乔监军先坏了宽甸规矩,圈地抢人,还不给大家分好处,所以各方都想着让他死。
商人们以为法不责众,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他们都以为平辽侯会网开一面,就像在开原一样,开原的商户也曾私通建奴,最后都是不了了之。
刘招孙没给宽甸商户任何悔过自新的机会。
除少部分没参与走私的商人,其余所有人都被斩首。
康应乾看得心惊胆寒,在他记忆里,一下子斩了两百多人,还是平辽侯第一次这样干。
“宽甸远非开原,此地为建州腹心,仁义要施行,雷霆手段也要施展,否则,明日被刺杀的就是康监军和本官了。”
杀完参与走私贸易的商贩,刘招孙下令将开原城中的商户迁移部分过来,对这些前来开辟新大陆的商人们,刘总兵开出了三年免税的优惠条件。
收拾完这些奸商,接下来要对付宽甸周边的世家大户。
这些世家大户大都为富不仁,手里或多或少都有佃户们的命案。
对付这些人,平辽侯的手段简单粗暴。
先派袁崇焕清查各户黄册。
再对着黄册,下田查看。
凡是查出与黄册不符或没及时缴纳田赋的,就被当成建奴逆产没收。
当然,如果愿意补齐欠银,也可网开一面。
大户对平辽侯的突然翻脸毫无准备。
刘招孙这半年所为,给所有人都留下古君子的形象。
没想到,古君子现在要拿刀杀人了。
乔一琦在宽甸除了圈地,还招募了两千辅兵。
当然,辅兵的质量就一言难尽了。
刘招孙听说其中还有不少乞丐和青皮。
乔公子的强项在于书法和不动如山,让他带兵打仗,实在难为他了。
当日乔监军遇刺后,两千辅兵很快溃逃大半,散落到宽甸各处。
平辽侯控制宽甸后,派骑兵四处收拢,收拢回八百多人。
同样一群辅兵,在乔一琦手里是乌合之众。
刘招孙接手后,他们便被激发了血性,战力陡然提升。
平辽侯鼓舞士气的方法简单实用。
叶赫骑兵被做为督战队,守在辅兵后面。
遇有后退者,立斩。
“既然领了饷银,入了兵籍,便是开原军。本官的兵,一往无前!等打赢这仗,不想从军的,也可回屯堡分田,不过在此之前,谁若敢后退,立斩!”
刘招孙亲自鼓动辅兵。
辅兵出动前往宽甸周边,开始血腥圈,数量远比之前更多。
遇有反抗,立即格杀。
宽甸田地处于鸭绿江江畔,土质肥沃,在辽东可算是上田。
田地主人,不愿自己良田让平辽侯白白占去,很多人都选择补交田赋。
短短两日,袁崇焕便带着人收了十二万两拖欠田赋。
当然,也有些不知时务的豪强,出动家丁顽抗,既不肯交钱,也不让地。
这些大户自然就成了辅兵们历练的对象。
刘招孙虽然没有下令,狂热的辅兵还是将这几户全部屠光。
平辽侯只能默许这种杀戮。
乔一琦刚遇刺杀,人心浮动。
不杀这些顽固大户,便不能在宽甸立威,不能震慑那些潜在的敌人。
顽固分子被抄家灭门后,还在观望的地主豪绅纷纷交钱。
惊蛰将至。
刘招孙带着金虞姬,勒马立于宽甸东门,眺望鸭绿江对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