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招孙对康应乾点点头,眼中恢复凌厉神色。只要聊起公事,他就能让自己保持精神集中。
脑海中浮现出各种关于朱由检的记忆,抛开末代君王这个身份不讲,朱由检本身的经历也算得上是个悲剧。
朱由检与朱由校是同父异母兄弟,从小共同生长于父亲太子宫中,两人相差不过五岁。
朱由检的圣母贤妃刘氏,初入宫时是淑女(淑女地位低于才人、选侍),万历三十八年生朱由检,不久失宠被遣,郁闷而死。
当时,朱由检才五岁,父亲朱常洛(泰昌皇帝),将他托付于选侍李氏(东李)抚养。
东李(庄妃),为人仁慈,以母道待之,多方调教朱由检品德,朱由检由此养成过分坚毅性格,为他以后悲剧命运埋下伏笔。
“信王幼年丧母,乃庄妃抚养长大,因此生性凉薄,多猜疑,刚猛易折,唯一信任者便是他的养母庄妃。康监军,要控制朱由检,须先从这女人身上着手。”
康应乾听了,抚须叹服,忍不住称赞:
“平辽侯洞悉人心,一言切中要害,佩服佩服!”
刘招孙想起历史上朱由校临终对弟弟说的话。
“来,吾弟当为尧舜。”
他在心中默念一遍,抬头对康应乾道:
“只要按照开原的路继续走下去,吾皇当为尧舜。”
康应乾听了连连点头。
他眼珠转动,眯起小眼睛:
“平辽侯,到底见到没有?”
刘招孙又是一愣。
“见到什么?”
平日刘招孙都是和军士们一起住在左安门瓮城,只有崇祯皇帝被东林逆党烧死的那晚,为防皇城生乱,他率兵驻守乾清宫周边,守卫皇宫。
那晚,他彻夜未眠,带着卫兵巡逻紫禁城。
据说,当晚平辽侯还去了皇后嫔妃居住的慈宁宫、坤宁宫。
当然,只是传言。
不过自那日后,康应乾每次遇到刘招孙,都要问他:
看到没有?
康应乾一脸坏笑,下一刻又要从怀中掏出金刚散。
刘招孙摇头:
“朱由校的皇后嫔妃有什么好看的,都不如金虞姬,本官不是董卓,没那么丧心病狂,夜宿龙床的事,做不····”
还没说完,帐篷门忽然被从外面掀开,乔一琦挣脱卫兵,对刘招孙咧嘴笑道:
“回来了!”
“什么?”
见乔大嘴狂喜之色,自己心脏也跟着剧烈跳动。
“金虞姬,金夫人,还有裴大虎·····”
刘招孙睁大眼睛。
昏暗的眼眸中溢出了漫天星光。
“乔大嘴!你再说一遍。”
情急之下,他竟直呼乔一琦外号。
乔大嘴毫不在意,抓起椰瓢喝了口水,缓了口气,补充道:
“刚才哨马来报,安远将军和裴大虎、沈炼、吴霄……还有个叫魏什么的,已经过了通州,对了,还有杨,杨经略和一个红毛夷,还有”
刘招孙望向康应乾:
“康监军,我在梦中?”
康应乾听说杨镐来了,眉头微皱,对刘招孙道:
“庄周晓梦,平辽侯又不是庄周,咱们还是赶紧筹划信王·····”
刘招孙取下墙上挂着的鱼鳞甲,一边戴头盔,一边大步朝外走去。
“她一定有伤在身,让塘马速速传信,他们别先走了,本官去通州接她回来。”
康应乾伸手阻拦,平辽侯已走出好远,十二名卫兵立即像尾巴似得跟了上去。
帐中只剩两位监军,两人相视一笑,乔一琦望着帐外:
“爱江山亦爱美人,和本官年轻时一样。”
康应乾白了乔一琦一眼。
他心中烦闷,给老搭档泼冷水:
“杨镐终于来投奔开原了,萨尔浒之事,你都忘了?他女儿是诰命夫人,女婿是平辽侯!这次来开原,可不是来养老的!乔监军,咱俩的好日子,到头了!”
乔一琦对勾心斗角从不感兴趣,他拍拍康应乾肩膀,示意老康稍安勿躁。
然后咧嘴走出大帐,遇到熟人便对人家说:
“知道吗?金夫人回来了,平辽侯去接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