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元仪作为平辽侯的智囊之一,这次辽西战役的计划,他便是制定者之一。
朝廷反应如此之大,大大超出茅元仪预料,让人感觉匪夷所思。
“听说崇祯皇帝下旨中止修建宫殿,将修宫殿的钱全部投入辽西战场,连平定奢安之乱的军饷都被他截下,直接让兵部转给王在晋,朝中反对者,皆被免官下狱,交由许显纯处置。朱由校不过区区十六岁少年,竟有如此魄力?”
总训导官森悌听了,忍不住骂道:
“仆街仔!不惜血本也要和咱死磕,却是便宜祖大寿那衰仔!”
众人面露忧虑之色,康应乾一脸奸笑:
“哈哈哈,便宜祖大寿,那便是你们把崇祯想简单了。”
“以前都说朱由校只知道做木匠活儿,从不读书,看来都是些谬传。看这架势,他哪里是要救援辽西,分明是要逼祖大寿去死,借机重新掌控辽西,不信你看,这次祖家军必顶在最前面当炮灰。”
“老夫所料不错,京营也已出动···”
康应乾见众人都在聚精会神听他说话,心中得意,正要再爆点猛料。
这时,佛珠忽然啪一声响,落在坐塌上。
众人立即住口,循声望去。
却见刘招孙缓缓睁开了眼。
“诸位商量好了吗?如何攻打宁远?”
众人鸦雀无声。
刘招孙念了声阿弥陀佛,从蒲团上站起,来到那张宁远城防图前。
“既然还没想好,不如听本官说说。”
刘招孙手举拂尘,指向地图上的宁远城。
“祖大寿想凭巨炮,守坚城,在宁远与我军决战,重创开原军,这想法是好的,本官便遂他的愿,与他决战!”
“抽调五万辅兵和随军外番,从现在开始,日夜不停,打造盾车。要求盾车前挡板厚过八寸,中间填充沙土,告诉他们,不许偷懒,开战后,自己造的盾车自己推!”
“邓长雄!这次不用老法子,不要再围三缺一,直接四面围打,十万人马昼夜不停攻城。”
邓长雄没有说话,只是行了个军礼。他已经开始想象,这样打的话,宁远战场将会是何等惨烈。
刘招孙扫视众人,继续道:
“除了正面强攻,挖掘地道也要同步进行,本官这次人手足够,再抽调两万人,从四面挖掘,直到城下,和赫图阿拉时一样,在棺材里装火药,争取炸塌城墙。另外,抽调外番,立即在城南修筑土城。本官要求三天后,炮兵站在土城上,能俯瞰宁远全城!”
茅元仪面露难色:
“刘总兵,筑城倒不是难事,只是离得太远没用,离得近了,守军必会在城头开炮,轰击土墙。咱们目标太大,又不能躲闪,伤亡必定惨重。”
刘招孙冷冷一笑: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让投降女真先上,然后是蒙古人,最后是辽镇降兵,这些人也该出力了。你们带来的神火飞鸦是吃干饭的?边修边和他们对打,王在晋不是要堵住城门吗?那更好!让他堵!敌军不出城,咱们就可以在城外专心修筑工事。等土城筑起,炮兵居高临下,用野战炮教祖大寿做人。”
刘招孙说罢,回头看向森悌。
“让训导官和战兵代表认真给外番宣讲开原军功制度,告诉他们,土墙每筑高一寸,便有相应奖励!具体怎么奖赏,你们尽快研究决定!”
最后,他对骑兵团主官王增斌道:
“祖大寿只顾着宁远,却忽略了觉华岛,岛上囤有粮草物资,守军不过数千。王增斌,开战后你率骑兵团主力,攻占此岛,把他们粮草抢光,抢不了的就烧掉。”
王增斌疑惑的望向地图,望着被辽海环绕的觉华岛,眼中露出茫然之色。
“大人,可是,我们水师还没到。骑马游不过去……”
平辽侯瞪他一眼,没有说话,片刻之后,已如老僧入定。
坐塌旁边的钟罄响起。
“噹!噹!”
卫兵带着全身发抖的老方丈来到禅房门口。
刘招孙看那老和尚一眼,双手合十,对一众手下道:
“阿弥陀佛,本官要和大师继续参禅,你们自便吧。
“哦,对,不要忘了,三日后,决战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