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昌三年,正月初六,平辽侯在总兵府召集开原军队、民政、工坊以及商铺代表,开始讨论对辽西作战的具体事宜。
就在昨日,从抚顺逃出来的哨马向平辽侯禀报,中卫卫队张潮等人追击叛逆至抚顺城南时,遭到大股辽镇人马埋伏,张潮力战而亡,他带去的二十卫兵,全部战死。
程亮率领夜不收赶到时,东厂番子和宋应昇已经逃入广宁。
程亮评估敌我实力后,认为靠麾下百十号夜不收,不是几千辽镇人马的对手,若让对方骑兵迂回到他的后方,这一百精锐夜不收也将全军覆没。最后,他下令撤退。
就在程亮撤退的同时,复州、金州道路被辽镇破坏,山海关、广宁、锦州、宁远等地开始诛杀开原商户,辽东贸易公司在辽西的几个驻点,由于撤退不及时,被全部拔除。
换句话说,在开原水师从朝鲜赶回辽海前,辽东通往山东的水陆道路都已被祖大寿切断。
即便是平辽侯现在亲自出动,也已无路可去山东,除非开原军打下辽西,控制辽南。
山海关广宁等地求援的塘报,雪花一般发往朝廷,辽西各地总兵参将请求派边军精锐援辽,否则辽东不保,辽西亦将落入叛逆刘招孙之手。
时间恍惚回到了三年前。
今天刘招孙的开原,便是当年努尔哈赤的后金。
后金汗临终时的预言终于成真。
局势发展到这个地步,只能通过战争解决问题。
总兵府客厅,刘招孙望向密密麻麻的人头,语气坚定道:
“辽西两次偷袭开原,本官心怀宽仁,给过祖大寿机会,没想到他得寸进尺!这次竟伙同东厂番子,在开原杀我三百多军民百姓,还想刺杀本官,是可忍孰不可忍!”
抛开个人私仇不说,辽西将门,一直是这片土地上的毒瘤。祖家更是如此,他们勾结建奴,侵吞辽饷,残害百姓,驱使辽民卖儿鬻女,以满足自己私欲。
“所本官决意攻灭辽西,待粮草备足,完全调兵遣将后,立即开战!”
“开战!杀了祖大寿!”
“先占广宁,再占复州!”
众人纷纷响应。
刘招孙满意的望向厅内众人,直到望见邓长雄欲言又止,好像有什么话想说。
邓长雄被免去第二军军长职务,现在的身份是中军卫兵。
“邓军长,有话请说。”
一声军长听得众人都是一惊,看来平辽侯已决定恢复邓长雄军长职务。
邓长雄举手向平辽侯行了个军礼:
“刘总兵,五个近卫军刚参加赫图阿拉之战,休整不过两月,新兵暂时补充不上,若再大战,怕是力有不逮。”
刘招孙点点头,赫图阿拉之战太过激烈,各军伤亡惨重,这都是事实,比如第二军几乎伤亡过半。
平辽侯望向戚金,向这位戚继光的嫡系传人请教:
“现在开始招募新兵,最快何时堪用?”
戚金不假思索回道:
“最早要到三月份,燧发枪操纵复杂,新兵没三个月训练根本不够,而且,眼下还在正月间,兵源也不够。”
刘招孙环顾四周,焦虑问道:
“开原难道没有生力军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都说不出话来,泰昌二年,战兵骑兵南征北战,打仗几乎一刻不停,都已是疲惫不堪,哪有还有生力军。
这时客厅中忽然响起一句蒙古语,声音不大,众人却是听得真切。
“总兵大人,外番算是生力军吗?”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客厅角落里,一个蒙古商户正怯怯望向平辽侯。
刘招孙笑着朝他点点头。
“当然算,只要认同本官,便属于开原,不管是蒙古还是女真,你,叫什么名字?”
蒙古人连忙回道:
“小人名叫吉日格勒,是兀良哈部落的,来开原三年了,开原城中兀良哈人约有三千,他们都遵从天可汗。我们兀良哈人和科尔沁人都尊称您为天可汗,因为您打败了凶狠的虎墩兔汗(林丹汗),拯救了草原。”
刘招孙起身离开座位,用蒙语向这位吉日格勒问了好,双目炯炯望向兀良哈人。
“还没有打败,不过快了。本官会支持科尔沁人,让他们主持草原的新秩序。”
吉日格朗神情激动道:
“刘总兵,请允许我立即返回草原,告诉我的族人,可汗大点兵!车轮以上的丁口,出征辽西,到时我们在抚顺汇合,兀良哈人听从天可汗的调遣。”
“可汗大点兵,有点意思。”
天可汗心中默默念,片刻之后,抬头望向几位外番,正色道:
“好,不管是蒙古人还是女真人,愿意为我开原参战的,都须遵从开原军律,祖家的东西可以让你们抢一些,不过,不能滥杀百姓!这一点,你们务必要给天可汗的子民们讲清楚。”
刘招孙说罢,目光扫视客厅所有人,语气激昂道:
“正月伐辽,动员开原所有力量,给辽西全力一击,灭祖大寿,救安远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