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西城,淮南王府。
自从淮南王刘旦被太皇太后命人送回府后,刘旦就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不在前往乾清宫磕头请安,这让不少人猜测刘旦可是被吓破了胆子,之前那些对他印象不错的文官又跳出来指责其哗众取宠,小人行径。
当然也有人猜测刘旦是被隆治帝伤透了心,比如贾琦等一众军方官员。
紧跟着又有数位清流官员联名上折子弹劾刘旦邀买人心,预谋不轨,当然,这些都是捕风捉影之事,没有证据就连斥责都不能,毕竟大汉是以孝治国。
折子很快便送到养心殿小皇帝的御案上。
看过折子,刘胥狠狠地将其摔在了地上,脸色一片铁青,心头火起,明白这些人是有意在挑拨他和宗室的关系,接连死了两位亲王,如果再处理了刘旦这位上皇亲子,很可能会引起宗室兔死狐悲,这样的话就危险了。
想了想,虽然心中有些不爽,却也不得不暂时放过刘旦,心中隐隐猜测是什么人在幕后下黑手。
一想到有人在背后算计着,立刻就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隆武帝的平淡反应,震惊了不少人。
这两日除了朝堂上的风云突变又让神京百姓多了些茶余饭后的谈资,最让大家津津乐道的便是昨日锦乡侯府和忠诚伯府两家的结亲,这种景象已经有好些年没见到了,当然,天子脚下什么景象没见过,最让他们吃惊的就是定亲的这两家,锦乡侯府属于开国勋贵一脉,而女方忠诚伯府则是皇室一脉的勋贵武将,这就很有意思了,当天就在大街小巷引起了轩然大波,到处都是议论声音。
这天下午,乾清宫总管太监戴权匆匆地来到淮南王府,给淮南王刘旦带来了足以致命的消息,长宁侯陈怀已经在押进京的路上,最迟明日午时便可抵达,另外,据说,以往刘旦写给陈怀的信全部被当做罪证带了回来,还有小道消息说,陈怀已经招了供。
至于具体招供什么,还未曾有消息传出。
刘旦被这个突来的消息打击得懵住了,他完全没能想到陈怀竟然将自己写给他的信全部保存了下来,更是被朝廷拿捏在了手中,皇子结交边疆统兵大将可是重罪。
“戴总管,这....这下可如何是好?”
刘旦惊得浑身发抖,一把抓住戴权,央求道:“戴总管,父皇怎么说,对了,我要进宫见父皇!”
戴权叹了口气,摇头道:“殿下不用进宫了,因为禁军和忠诚伯府的事情,陛下宿疾复发,如今又陷入了昏迷之中,几位老供奉正在给陛下行针用药,一时半会可能醒不过来。”
“那你说该怎么办?”
刘旦急得满头大汗,“要不,我去求见两位阁老,看看他们可有办法。”
戴权摇头叹道:“殿下,千万不可!之前两件事情,三皇子就已经对两位阁老心生不满了,殿下此刻去找两位阁老只会火上浇油,更是会坐实了罪名,如今三皇子已经掌握了东厂和部分禁军,要是心生怨恨,岂不是危险。”
刘旦倒吸了口凉气,戴权这一解释,他才恍然大悟,凝神一想,确实是这样,恨恨道:“都怨贾琦,若非是他背后出手帮助老三,何曾会是如今的局面。等父皇重新夺回大权,本王定与他清算一切。”
听到贾琦的名字,戴权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自然,连忙劝道:“殿下不要如此,不说贾家如今掌握大量的兵马,就是如今军方将领中出现了青黄不接的危局,殿下以后继承大统也要重用与他。再说了,这几次军方之所以会为三皇子清扫首尾,说白了,这是整个军方站在稳固朝政的立场上定下的决策,不是某一人的私心。”
刘旦着实郁闷,本来他因为贾琦之前帮自己感官稍微好了些,不料之后刘胥的几件事情背后都有贾琦出力,这让他非常的恼火,不过戴权的话说的极有道理,军方一贯都是如此立场,想了想,他只得无可奈何道:“总管说该怎么办?总不能等着我那好兄弟下旨圈禁我吧。”
戴权从刘旦眼中读出了一丝狠毒,他知道火候已到,再劝就会引起他的怀疑了,犹豫道:“早前听黄总管说,通州缴获的那批火器全部藏在了城外,不知殿下可知道此事?”
刘旦的头‘嗡!’地一声大了,这是他最后的底牌,原以为黄锦死后就没人知晓了,那些经手此事的人,要么被灭了口,要么死在了之后的冲突中,还有些人就都是黄锦的心腹,如今都转投到了他的门下,正在替他暗中收拢训练人手,以图日后。
似是看出了刘旦的心思,戴权忙上前说道:“殿下莫要担心,此事黄总管就只和老奴说过,老奴嘴严懂规矩,不会告诉任何人。”
刘旦心中大喜,上前拱手道:“多谢大伴。”
戴权连忙还礼笑道:“殿下客气了,应该的。”
“大伴猜得不错,那批火器确实在本王的手中。”
刘旦又笑道:“不知这又有何关联?”
戴权抬头瞧了眼窗外,慢慢走上前小声说道:“大前日,老奴奉了陛下的口谕去见了西梁王,碰巧瞧见了他放在书案上的地图,上面在通州外一处兵部驿站做了标记,如若猜的不错,今夜押送长宁侯的兵部囚车会在那里过夜,那里距离通州巡防营足有四里多的距离,想来可以轻易得手。”
刘旦愣住了,他实在没能想到戴权会是这個意思,不是他没有担当,不敢杀人灭口,而是袭杀兵部驿站会招来军方的注意力,搞不好会得不偿失。
戴权一咬牙道:“照着三皇子的性子,肯定会从重处罚长宁侯,说不得会定下诛三族的重罪。这可牵连了三家宗室,有消息,数位王爷去找了大宗正和太皇太后说情,但都未有结果,好些人已经心生不满了,这几家背后可是勾连着不少官员,不可小觑。”
一句话倒提醒了刘旦,心念转得极快,一连转了十几个念头,额头上的汗已经下来了,自己该怎么办?
刘旦沉思了片刻,忙道:“还请大伴帮我。”
“如今一连有两位亲王死于三皇子的手中,还都是先帝亲子,这件事在宗室之内影响非常的大,大宗正的压力也很大。”
戴权神情十分凝重,“如果大宗正知道长宁侯招供的事情,您说他会有怎样的反应?”
听见戴权的话,刘旦浑身一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慢慢抬头向戴权望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眼一眯,用力点了下头,缓声道:“大伴说的不错。”
戴权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将它交给了刘旦,“这是宫里密谍从山海关拿到的口供,陈怀不仅说出了殿下,更是攀咬了几位宗室王爷,相信大宗正会帮助殿下的。”
刘旦急忙拆开信,仔细看了起来,信中陈怀不仅将自己拉拢他的事情全部说了,更是将自己给他的许诺都说了出来,这还不算,更是将几位宗室王爷通过山海关走私盐铁粮食马匹武器的事情全部交代了,这可都是重罪,要是公诸与众,宗室好不容易挽回的民心口碑将全部崩毁,再想挽回是不可能的了。
这令刘旦心中一阵激动,有了这封信,他相信大宗正和几位王爷会真心帮助他,不仅仅是为了他们自己,更是为了刘汉宗室,想到这,他立刻起身道:“本王这就前去拜见几位王叔和叔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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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来了!”
有丫鬟大喊一声,秋爽斋门前一阵骚乱,只见贾琦抱着大姐儿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缓缓走来,贾琦一边看着女儿,目光又不时落在秋月的身上,这个丫头终于理会自己了,当然,自己可没有向她低头,都是黛玉的功劳,也不知二人说了些什么,前两日,这丫头乖乖的搬回了西府,更是难得的主动伺候起自己的起居。
这时,院子里传来惜春激动的声音,“哥哥在哪呢?小侄女来了没有,云姐姐我们快去看看吧。”
兴冲冲跑来的惜春和湘云一眼便瞧见了和贾琦一起过来的贾母,吓得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特别是惜春,因为议事厅内的事情,她被贾母一顿训斥,要搁别人,她早就找贾琦或黛玉告状了,看着走到面前的贾母,湘云忙拉了她一下,二人规规矩矩地给贾母施了一礼,“老祖宗。”
贾母点了点头,“你看看你,整日里疯疯癫癫,也没个大家闺秀的样子,要是在这样,我告诉你嫂子罚你。”
说着,又瞪了贾琦一眼,没好气道:“都是你惯的,好好一个千金小姐被伱养成了疯丫头,以后我只跟你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