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养心殿,一名小黄门匆匆走进了宫殿,来到了刘胥的小书房前,低声禀报道:“陛下,苏总管来了。”
“宣他进来。”
这两日刘胥的心情很不好,刘恭的事情让他深受打击,原本在贾琦调兵入城之后他以为可以除掉这个威胁,然而大宗正不知和太后说了些什么,让太后改变了主意,出面保下了刘恭,这让他处在一种极度的危机之中,不仅仅是一种局势上的危机,更是一种心理危机,他不知道太后和大宗正究竟是什么心思,这让他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霾。
片刻,苏培盛匆匆走进了小书房,躬身施礼道:“老奴参见陛下!”
“大伴有何事要见朕?”
“大喜事。”
苏培盛上前一步低声道:“陛下,老奴刚从文渊阁过来,通州递来了刘恭的谋逆罪证,内阁已经命锐士营重新围了睿亲王府,另外所有和睿亲王有关联的官员也正在抓捕之中。神京城各门都封锁了起来,还有,此事太后那边并不知晓。”
刘胥大喜,腾地站起身,“此事当真!?”
他忽然觉得自己失态了,又连忙坐了下来,不好意思道:“朕刚在想事情,没怎么听清。”
苏培盛呵呵一笑,又将刚从杨涟那听得的消息说了一遍。
刘胥已经意识到,内阁已经下定决心除掉刘恭了,不仅如此,更是要清洗刘恭一脉的所有官员,锐士营已经封锁了神京,谁也跑不掉。
就在这时,苏培盛弱弱地喊了一声,“陛下,虽说锐士营围了睿亲王府,但是这个消息估计已经传到大宗正那里了,保不齐他会进宫觐见太后,恐怕到时候又有变故,内阁不一定会驳了太后的懿旨。”
“你是说大宗正可能会再次给他求情?”
刘胥惊得跳了起来,苏培盛忙将他拉坐下,“陛下莫激动!”
苏培盛叹了口气道:“不是可能,是一定会。”
刘胥的脸沉了下来,不悦道:“哼!他这是当真一点都不替朕着想。”
苏培盛犹豫了一下,半晌才低声道:“如今锐士营围了睿亲王府,陛下何不命大军破了王府,俗话说刀枪无眼,况且又在混乱之中,谁也不能保证出意外不是!”
刘胥沉思了片刻,便缓缓道:“朕也明白,只是,锐士营会听朕的旨意吗?”
“陛下放心。”
苏培盛看了看不远处的小黄门,压低声音道:“西梁王当着内阁的面说过,锐士营只尊陛下的旨意与兵部军令。他不会在这件事情上驳了陛下的旨意,还有,贾家才是更希望除掉刘恭这个仇敌。老奴来时打听过了,领兵围困睿亲王府的将领叫赵瑄,此人曾跟随西梁王在良乡与鞑靼人大战,绝对是西梁王的心腹。”
说到这,苏培盛犹豫一下,道:“只是,此事可能会给陛下的清誉带来一丝影响。”
“这...”
刘胥的眼睛中露出一丝迷惘,但很快他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直接下令道:“大伴亲自去传朕的旨意,立刻攻破睿亲王府,谁敢抵抗,一律杀无赦!另外,让锐士营将抓捕的刘恭一脉官员全部关进西城军营之中,没有朕的旨意不要放走一人。”
“老奴明白。”
苏培盛行一礼刚要走,刘胥却叫住了他,“大伴让人去将首辅请来。”
..........
贾琦从东府回来后并没有去荣庆堂,而是直接去了西跨院,贾母让贾琏将元春的信送到了贾琦的手中,刘旦的事情他不在乎,但是南镇抚司寻药的事情让他发现了其中的不同寻常,也许该找戴权打听打听情况了。
先悄悄去里间看了看贾萱,小丫头睡得很香甜,轻轻摸了摸她那粉嫩的小脸蛋,便蹑手蹑脚离开了。
“老爷来了。”
春桃端着针线篓子快步走了进来,“怎么偷偷摸摸的,也不知一声。”
“瞧你这话说的,难道我回自己家还要提前知会谁不成?”
春桃倒了碗茶放在贾琦面前,笑着摇摇头道:“老爷知道我不是这個意思。”
说到这,忽然想起桩事情,忙问道:“老爷打哪来?”
“东府,怎么了?”
“老爷还是去荣禧堂看看吧。”
“出什么事了?”
贾琦有些糊涂,他是绕后花园到的西跨院,没有去前院,所以并不知道荣府出了何事。
“宝玉又挨打了,听说是撞到了二老爷手里。”
她说完,门口便响起了周瑞家的声音,“姨奶奶,二爷可在您屋里?”
贾琦点点头,春桃方抬头回道:“在的,进来吧。”
片刻,周瑞家匆匆走了进来,微微一礼,道:“见过二爷,见过姨奶奶。”
“找我何事?”
贾琦笑道。
“老太太请二爷往荣禧堂走一趟。”
“荣禧堂?”
贾琦看了她一眼,便淡淡道:“先说事,我忙活了大半日,累了,不想动弹。”
说着,端起面前茶碗喝了一口。
周瑞家听贾琦的口气,似乎对二房的事情不是很在意,深吸一口气,便道:“回二爷的话,是宝二爷的事情。”
“说。”
“因为袭人引起的。”
“袭人?”
贾琦淡淡扫了她一眼,问道:“谁是袭人啊?”
周瑞家的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明白这话中的深意,连忙道:“是早年从外面买来的一个小丫头,不是咱家的人。”
贾琦点点头,又问道:“你们平日里怎么管的丫头,平白起这样刁钻的名字,听这名字,想来这丫头也是个刁钻古怪之人。”
周瑞家的吓了一跳,小心开口道:“回二爷的话,这个丫头原是老太太屋内,名叫珍珠,后派给了宝二爷,不知怎么就改了这么刁钻的名字。”
一面说,一面有意无意地用眼角余光瞟向贾琦,见他仿佛没有听见,便接着道:“今早老爷被老太太找去荣庆堂议事,不知怎么个情况,老爷出门时想起去绛芸轩看宝二爷,赶巧邢姑娘去后街看望她母亲了,宝二爷便没出门就在屋里看书,正巧被老爷撞了个着。”
“看书!看什么书啊?”
“《会真记》。”
贾琦一愣,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周瑞家见贾琦笑得有些怪异,有些不知所措,张了张嘴,也没敢再说话。
半晌,贾琦摆手道:“这事跟那个丫头有什么关系?”
“回二爷的话。”
周瑞家硬着头皮回答:“自从老爷辞官之后,对宝二爷教导愈发严厉起来,外面的小厮不敢私自给宝二爷采买东西。那本书是袭...珍珠托她哥哥给买送进府的。”
“你们老爷是怎么打算的?”
周瑞家很有些犹豫,不过又不敢隐瞒,只得硬着头皮,道:“原本老爷的意思是撵出府去,后来太太来求情,老爷就发了怒,说是他已经知道了珍珠背地里行的肮脏事,特别是几次向太太告密的事情都被老爷知道了。”
贾琦一愣,没听说贾政还有这种能耐,好奇道:“怎么回事?”
周瑞家连忙答道:“是赵姨奶奶背地里告诉老爷的,姨奶奶是听三爷说的。”
“环儿?”
贾琦点点头笑道:“这个臭小子,让他跟着哨营学本领,就学了这些歪门邪道,等我有空皮给他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