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一幕,林栩太熟悉了,曾亲眼目睹过村庄被屠戮的林栩自然知道这样的屠戮是谁干的。
“那个,贼人应该走远了吧!”看见面前这一幕,在场的华商面色苍白,一些商人直接瘫倒在地上。
“天色已晚,在此休整一夜明早继续赶路。”林栩道。
在场的士卒面面相觑,就连此行的商人们也是纷纷反对。
他们可是不敢在这样的修罗场中过一夜。
“大人,既然您都说了已过了三五日,想必贼人都已经走远了,我们还是趁天色未暗在赶个一两个时辰,远离此地再说吧。”丁哥此时也发话道,他也曾见过血,在海盗与明人海战时也敢带着商船队闯入大禹岛上,比起其他商人更多了一分胆魄,但哪怕是这样,看到面前这尸横遍野的场景时,双腿也是发软,止不住的干呕。
“天色未暗,则更应该扎营。”林栩看着黄进问道,“离下一个村落还需要多远。”
“至少需要五个时辰。”黄进自然也同意就地扎营。
作为一名将领,他也知道夜间行军的凶险,更何况他身后的兵卒早已吓破胆。
只是贸然夜间行军的话,若是中途遭遇什么变故,上百人的队伍必然会混乱,到时就凭着自己麾下这一百多士卒恐怕也护不了一行二十多商人。
尽管商人,士卒极不情愿,但一百多人还是在黄进的命令下在村落外一里地处找了个斜坡处安营。
士卒燃起篝火,从马车上取出携带的干粮,清水。
随车携带的淡水很少,众人只能节省使用。
又逢春夏雨季,周围极为潮湿,加之三五日前还发生屠杀,数百尸首还堆积在水田里。
明军恐疫病横生,从马车上取出烈酒,用棉布浸湿后擦拭身体与衣物,并在营帐附近撒了一些生石灰。
其实若是以往看见这样的死地,应尽早远离,但现在这种情况若夜里行军只会遭遇更大的祸乱,明军和商人们也只能在这凑合呆一宿。
取出干柴用火药点燃,一行人在营帐外升起篝火。
众人一天里大部分人都是滴米未进,而傍晚所见这一幕幕更是让他们连腹中酸水吐了个干净,可就算这样,弥漫在周围的恶臭还是让他们食欲全无。
明军护卫与黄进部下士卒共同守夜。
夜里明军倒两班,虎贲镇士卒守上半夜,伏波镇守下半夜。
直至清晨天微微亮的时候,众人方才起身。
这一天商队的速度比上一天要快很多。
众人莫不想远离这个村庄,仿佛后方村庄有恶鬼在追逐他们一般。
队伍一路向北前行,由于华商这一次没有携带马匹,因此,杨彦迪特意从各个村落中抽调了五十多头驴,骡子来协助拉车。
而黄进所带的一百多士卒倒也有十多骑兵,但都是些滇马,马匹也不过十余匹,且大都垂垂老矣,甚至有些还残疾,根本没法当战马用,也不过是随行代步用。
出于对林栩的信任,黄进特意挪出了两匹滇马给了林栩和丁哥。
而其他商人和士卒也只能靠着自己的两条腿来行走的。
“林大人,你的火铳手倒是不错,火器也是精良,可惜没有矛兵,遇上马队,估计一个冲锋就没了。”
这一路上,黄进一直在打量着这支护卫华商的明军队伍。
护送商人的这三十多号人马中,竟然有二十人扛着火铳,腰间还配了一把长刀和短剑,
无论是身上的札甲火器还是一路上的气势,几乎碾压了自己带来的这一百多士卒。
不难猜出,他们就是吕宋明廷的精锐部队,甚至可能是某一个镇将的家丁。
因此,对于林栩,黄进也以大人相称。
“我等在吕宋与番人,海盗交战,未曾遭遇过番人的马队,倒也不知手中的铳炮是否能应对。”林栩笑了笑,含蓄道。
“若是遇见寻常的马队,只要列阵得当,用火器倒也不难驱赶,但遇见鞑子的八旗,那就悬了。”黄进摇摇头。
南下安南的明军中就有不少人使用火铳,虽然在广南遗落了不少,但还是保留了相当的数量。
只不过在安南这种潮湿的地界里,火药容易受潮,铳管也易生锈,且火铳无论是射速还有准头都不如弓箭,甚至还容易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