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买勃极烈以为如何?”
挞懒谦恭地道:
“臣以为忽鲁勃极烈所言甚是。”
众人忍不住咦了一声,都没想到挞懒居然会赞成宗干的意见。
这是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吗?
挞懒面带怒容,颇为悲愤地道:
“那耶律延禧是我族大仇人,他逃到宋国后,若是当个庶人,悄无声息也罢。
可他现在在儒州盘踞,到处招揽契丹人,离间我军将士,此人若是不除,以后还是天大的祸患。”
“臣以为,当出兵南下,斩了此贼!之后若是燕王怪罪,臣愿意南下周旋,绝不让两国交情覆灭。”
宗干和宗翰不禁动容。
挞懒与他们一贯不睦,双方经常是你同意的事情我就坚决反对,你反对的事情我就坚决支持。
宗干已经明显感觉到叔父扶起了挞懒、谩都诃就是为了制衡自己,没想到在事关大金大局之事上,挞懒还是起到了一个长辈应该有的作用。
宗翰想起当年他折辱挞懒之事,更是觉得极其愧疚,心道此番若是建功,一定去挞懒叔父门前负荆请罪,任由叔父责罚。
“不过,”挞懒道,“宋人的燕王虽然走了,可燕山路总管宗泽可不好对付。
此人虽没什么勇力,却非常擅长安抚兵士,百姓皆呼其为宗爷爷。
之前银术可在燕京时也对其颇为敬重——宗干,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我军调不动宋军主力又该如何?
难道还要强攻平州?”
之前宗干的预案就是强攻平州,
可被挞懒提醒,他才想到若是兵力不足,未必能打赢张觉,若是大举进攻,宋军主力支援,又会打成之前燕京会战的结局。
宋金相争,宋国只会更加扶持耶律延禧,这可不符合金国的利益。
他惭愧地低下头,苦笑道:
“还请叔父指点。”
挞懒胸有成竹的道:
“我倒是有个主意——之前宋人叫我等放回耶律延禧的家人,姿态甚是倨傲,我等自然不可准允。
那耶律延禧之女余里衍为宗望所获,现在宗望身边。
这次不如让宗望率众将其送回……”
“要对辽人服软?”
“当然不是!
被俘之辽人宗室何止上千?
宗望引一军送还自无不可。
那耶律延禧是何等昏聩无能之人?
我等假意与其议和,送还些契丹人鼓吹其为圣主,此人定不甘在宋人掌握之下。
我等假意承认辽国,与他约定共破宋国,此人必然骄横,与宋人离心离德。
到时我等以送还其亲族为名突袭儒州,那耶律延禧必然全无防备。
等得了儒州,杀了耶律延禧,可彰我大军气度,以后宋人再不敢小视我等。”
“我等以大军南征,斩了耶律延禧即走,只要不与宋人浪战,自然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损伤。
到时某再去与大宋燕王议和便是。”
“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宗干听得茅塞顿开,忍不住击节叫好,赞道:
“叔父这才是老成持重之道!”
完颜宗翰见挞懒居然在关键时刻支持己方,不由得老脸一红。
他的主意先不论好坏,他的态度却如救命稻草一般,让宗翰差点哭出声来。
吴乞买不曾想挞懒居然会支持宗干的主意,不过想想也挺不错。
耶律延禧乃天下少见的昏君,这招对别人不好用,确实正好切中了现在寄居宋人之下的耶律延禧下怀。
如此……
说不定真能成功!
只要不与宋人大战,也不会太助长宗干等人的名声。
何乐不为?
他琢磨片刻,朗声道:
“好,那便如此。
此战,就交给宗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