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过来向罗杰汇报,他哆嗦着说:
“团长,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了,就是这鬼天气冷得够呛,8月份怎么会这么冷?”
罗杰没空跟对方解释什么叫内陆气候,他说:“打起来就不冷了。”
于是全军出发。
在静默中,部队走过了广阔的、白花花的盐碱地。
对方的巡逻兵显然不是吃素的,估计都是被精挑细选出来的,没有夜盲症、夜间也能看得很远的士兵。
那巡逻兵吹响号角,发出了警报。
在罗杰的计划里,敌军巡逻兵发出的警报声,就是进攻的号角。
于是在一片马嘶声里,奥丁的骑兵出动了。
500个骑兵拉着500个简陋的单人“雪橇”,分成两部分,“哗啦啦”地迅速向着桥和浅滩冲去。
这几天并没有返回赫拉克里亚城,而是在河边搭建了营地的敌人,正在迅速地出阵。
对岸河边,一排熊熊燃烧的篝火,照亮了你争我夺抢时间的双方骑兵。
离河岸更近的敌军,抢先赶到了岸边,开始列阵。
火光照耀下,罗杰看他们沿着河岸,如同上次一样,分列出两个阻击阵型,堵住了桥头和浅滩对岸。
罗杰大致数了一下,对方已经有了将近8000人,比八天前多了至少6000人。
但是他看对方的兵种并没有变化,还是装备极其简陋的弓骑兵。
这些弓骑兵或许在来这里之前,还是正在放牧的牧民。
罗杰想,之前的那场大仗,苏丹马苏德三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
只有极少数轻装的弓骑兵逃了出去。
现在看来,马苏德手下已经没有了精锐部队。
对方能召集的,只有这种民兵一样的部队了。
罗杰一边判断着局势,一边看着自己的部队迅速地靠近河岸。
对手显然没想到罗杰部队前进的速度会那么快。
当马苏德带着他的牧民弓箭手布好阵型的时候,第一批500个士兵已经靠近了桥头和河岸。
这些士兵从趴着的盾牌上滚到地上,骑兵立刻掉头返回。
随后两边分别50个身穿链甲,头戴铁盔,拿着接近三角形的筝形盾,提着诺曼剑的剑士,打头冲上了桥,走下了浅滩。
后面分别跟着200个标枪兵和200个长矛兵。
对岸的弓骑兵纷乱地射出了箭。
有的箭追着骑兵的马屁股,有的箭迎向冲锋的步兵。
有几匹马嘶鸣着倒了下去,但绝大多数骑兵毫发无伤。
但冲锋的士兵,却在白花花的盐碱地上,用尸体和鲜血画出了一条赤红的道路。
不等第一批骑兵回来,第二批又是500个马拉“雪橇”冲了出去。
“雪橇”上拉的都是标枪兵和长矛兵,他们将补充第一批士兵的损失,维持攻击的力度。
冲上桥的士兵前进得比踏进河水的同伴要快。
他们中不断有人被箭射死、射伤,惨叫着从没有栏杆的桥上掉下去,或漂浮、或沉没在湍急的河水里。
走浅滩的士兵在河水的冲刷下,艰难地向前挪动。
呈扇形布置在对岸的弓骑兵,如同射人形靶一样,向这些士兵射出了精准的箭矢。
有剑士被箭射中了面门、或者盔甲的缝隙,他们一声不吭地沉没,消失。
有持盾的长矛兵被水冲得晃了下身子,立刻就有刁钻的箭矢,从他不小心露出的空隙里,钻入他的身体。
那士兵就惨叫一声,变成了尸体,顺着河水往下游漂去。
桥上的士兵奋勇冲到了对岸桥头,但是拒马挡住了他们前进的路。
打头的四个剑士,并排着,用利剑劈砍拒马。
后面的士兵却只能排着队干着急。
桥面就这么宽,人再多也没用。wap..com
而且还没栏杆。
站在边缘的战士勉强维持着平衡,以免被自己人挤下五、六米高的桥面。
而桥两边盐碱地上的弓骑兵,施施然地往上射着那些动弹不得的战士们,就像在射树上的鸟。
更有胆大的敌人,驾马跑上桥,隔着拒马,极近距离地射正在砍拒马的剑士。
打头的剑士就用盾牌遮住脸,任由箭矢考验链甲的质量,只顾挥着剑盲砍面前的拒马。
剑士后面的标枪兵却不需要承受被动挨打的压力,他们有反击的利器。
那些标枪兵居高临下地投掷标枪,把那些连盔甲都没有的弓骑兵,扎成了人肉串。
靠近桥的弓骑兵害怕了,他们骚动着想要逃离,但他们的军官呵斥着、不允许他们扰乱阵型,逼迫着他们继续向桥上的人射箭。
于是桥下盐碱地上的弓骑兵,和桥上无处可逃的标枪兵,展开了一命换一命的对射。
第二批士兵到达了河岸,如添油般,加入前面因为不断流血牺牲而变得稀薄的队伍。
这时候第一批的骑兵已经回到了后方,开始加载新的“旅客”,这次是500个“买了单程票”的弓箭手。
罗杰忍着心痛,看着士兵们不断损失。
他当然知道添油战术的愚蠢,一般情况下,稍微有点智慧的指挥官,断然不会采用这种战术的。
但现在受地形限制,就两个攻击点,他还能有什么选择?
一次性投入兵力过多,反而会造成堵塞和踩踏。
于是他只能用这愚蠢的战术和对方换血。
走浅滩的战士,踏上了对岸的土地,开始劈砍挡路的拒马。
离开了淹到胸口的河水,他们全身都暴露在敌人的箭矢前,又被拒马拦着,变成了固定的箭靶,于是伤亡更大了。
桥上的剑士将失去生命的同伴从自己面前挪开,狠心将他们抛下了桥。
然后自己冲上前,接替战死者,“噼里啪啦”地,把拦路的拒马劈成粉碎。
他们带着无比的仇恨,和贯穿他们臂膀的箭支,扑向了近距离朝他们射箭的弓骑兵。
那几个装备简陋的罗姆牧民想要逃跑,但压根就无法拨转马头。
他们身后的同伴推搡着,逼着他们只能往前。
而躲在后面指挥的军官呵斥着,派了更多弓骑兵来堵桥头。
于是那些牧民只能无奈地抽出腰间的短刀,与挤到他们马下的西西里人短兵相接。
这种形式的战斗不是这些牧民擅长的,很快,他们就惨叫着,和他们座下的马一样,变成了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