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怕皇家出动厂卫弹压。”
另一个生员左名山不安道。
三人发起没错,热血过后都有些心虚。
‘大约不敢吧,毕竟我等是生员,不是泼皮无赖。’
楚士进迟疑了。
他也不敢保证什么。
...
朱慈烺、孙传庭、吴甡的车架抵达了大明门前。
太子殿下和首辅次辅抵达,说明了对此事的看重。
“殿下,此事是微臣发起,还是微臣和生员们会商,平息此事吧。”
孙传庭请命。
“不可,你等重臣还要发起改制,不可因为此事引起动荡,还是本宫处置,就是有些动荡,还能如何,总不能更换太子吧,不过是名声微瑕,你等是现下大明不可或缺的重臣,不可轻失。”
朱慈烺摇头。
他必须保护孙传庭等人,他真的没法再找到合适的重臣。
大明臣子成千上万的,但是能承袭他的想法,推动改制的屈指可数。
只能说大明的科举体制失败了。
完全和如今世界主流违背。
从科举晋升的官员大部分都是书呆子或是媚上的奸党。
对于当今世界剧烈的变迁毫无所知,这样的臣子执掌大明这艘巨舰,最后必然是搁浅或是沉没,前世清朝就是明证。
这也是朱慈烺必须推动改制的原因,时不我待。
...
看到太子仪仗到来,这些生员们喊的越发起劲了。
‘反对科举改制。’
“对生员不公。”
“祖宗之法不可弃。”
“太子圣明,当收回成命。”
...
更有生员挥动反对科举改制的小旗帜。
朱慈烺看着不禁无语,这个示威倒是有模有样的。
就是没经过有关部门批准。
朱慈烺一摆手,一些宦官和锦衣卫搬上来一些餐点,都是用食盒提来的。
这是朱慈烺事先派人采买的上百盒。
“诸君发声本宫已经知晓了,此来就是和诸君商议大事,今日本宫就和诸君来一场茶会,大家可畅所欲言。”
几个宦官指挥人手摆放几个桌案。
朱慈烺等人落座。
同时给书生们摆上各式点心和茶汤。
当然一人一个办不到,做到大多数吧。
这已经让生员感激涕零了,气势有所收敛。
朱慈烺一脸和煦的笑容环视这些生员。
“诸君,谁能上前建言啊。”
众人面面相觑,随同众人一起喊口号没问题。
但是单独上前奏对,如果太子发飙,那个下场,呵呵,去锦衣卫北镇抚司昭狱侍候了。
其他人可以怂,声势下降,但是楚士进、高承安、左名山没有退路,此时他们不上前,可就没了脸面,日后怎么在国子监读书。
三人强自镇定走向朱慈烺的桌子。
其中左名山双股抖个不停,人就像在发热病打摆子。
有些生员看的捂脸,太丢人了。
接近了桌案,有锦衣卫上前略略搜身,三人来到桌案前。
“拜见太子殿下。”
三人跪拜。
“起来吧,坐,无可不言。”
朱慈烺温言道。
楚士进和高承安昂然起身,到了这个时候拼了。
左名山一起,额,没起来,双腿无力。
朱慈烺暗自叹息,果然是历练才能看清人,最起码这个书生胆略是太差了。
他摆头示意,李若链上前扶起了左名山,拖着他坐在了桌案下首。
这张桌子成了全场瞩目之地,孙传庭和吴甡坐的另一张桌案都是配角的存在。
“殿下,我等生员以为此间改制太过仓促,对我等生员不公,再者,千百年来,科举虽有改变,但是脉络未改,望殿下能听取建言,取消此番改制。”
楚士进面色苍白道,压力太大。
“我听闻你等书生在私下间高谈阔论,如今众多官员尸位素餐,很多牧民官断案、收取税赋、教授百姓一无所知,败坏了朝廷声望,如果你等入仕,定会重振朝纲,安抚天下,可有此事。”
朱慈烺笑道。
这等平时口嗨,吹牛的事生员们没少干。
听了这话三人脸红。
“这个,呵呵,都是学生们平日戏言。”
楚士进忙道。
“虽是戏言,说辞倒也恳切,我朝确有此种弊端,”
朱慈烺此话一说,几人惊喜。
没想到这位殿下这般平易近人。
“每年从进士科,举人入仕的官员数百,但是,其中真正熟悉州县庶务的官员寥寥无几,让本宫甚为忧虑,不瞒你等说,本宫常常夜不能寐,这是困扰本宫的头等大事。”
朱慈烺这些话让三人感觉不妙。
话风不对啊,直接从日常吹牛改道成了改制因由了,但是他们还真没法阻拦,你敢阻拦殿下所言吗。
此时最不妙的是还有其他人听到。
朱慈烺身边的李德荣高声喊出了殿下言辞,让大明门前的是生员全部都听到。
下面略略骚动。
有些生员赞同,有些也听出了殿下这是在为改制发声,当然不满意。
结果就是短短几句话让生员内部有些分裂。
“不瞒诸君,本宫思量许久,本宫对这些对庶务一无所知的官员,上任就接手牧民官的职位很是不安,要知道他们代表朝廷管理百姓,但是他们知晓刑狱流程吗,知晓如何收取税赋还不伤民吗,晓得如何教化百姓,教授生员吗,他们读书十余载二十余载,都在埋首书中,这方面没有历练,当然,他们也知道这些短处,于是招募师爷帮助处理政事,你等生员南方的占大多数,应该知道江南师爷名满天下了吧。”
朱慈烺看向下面。
李德荣嗓音洪亮的转述。
下面鼓噪声略起,一些生员纷纷点头。
如今确是师爷大行其道。
甚至监生中有久试不第的也打算从幕僚出道。
朱慈烺看看下面的杂乱,笑笑,表示满意。
不是辩理嘛,那就讲理,他没打算使用暴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