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船楼上自己的舱室上看到后面那艘该死的敌舰不断的迫近。
龟船却是一时间没法摆脱。
这也罢了。
隔几百息就是一阵散弹。
杀伤了座船上过半的水手。
主桅上的硬帆千疮百孔。
就连船楼上他的舱室也传来蓬蓬的响声。
那是散弹击打木墙的声音。
好在散弹威力不大,无法破开,否则他也悬了。
朴应义咬牙想了想,这么跑下去没有抵达水寨,船上已经没有水卒操船了。
“掉头,和明人接舷战,拼了,”
朴应义吼道。
朴应义的座船立即调头。
曹庆看到了敌舰的变化,这是要接舷战定胜负的意思。
“转舵,并行,”
曹庆吼道。
他也作出了决断。
他其实也很想和敌人接舷战,怎么说呢,还是亲手杀敌痛快。
但是拥有重炮和敌人接舷战,那不是蠢吗。
天津水师炮舰出炉后,天津水师指导炮舰作战第一条,就是尽量避免接舷战,要用重炮毁伤对手。
他如果还是接舷战,回去后就得被追责。
旅顺号右舵避开了气势汹汹扑来的敌船,总是保持和对方一两百步的距离上。
软帆的帆索繁琐些,但是灵活性超出硬帆太多。
旅顺号用舰炮继续轰击着敌舰。
一个多时辰过去了,朴应义座船主帆全部破碎,侧舷被开出了十多个大洞。
船速缓慢之极,真真的龟速。
船上的水手伤亡大半,都被散弹摧毁。
它唯一的反击就是舰首炮发出散弹杀伤了一些明军水卒。
但是这是远远不够的。
旅顺号再次靠近,这次靠近到了不足一百步了,侧舷八门火炮立即齐射。
几乎将侧舷掀开。
朴应义的座船右舷到处是破洞,风吹进去,船只开始原地打转。
旅顺号上的明人喊话劝降。
朴应义看着座船上凄惨的景象,现在船楼已经倾斜,如果再一次炮击,可能立即倾覆。
一些尸首横躺甲板上,伤患的惨叫此起彼伏。
朴应义喊道,
‘升起白旗,’
“大人,不可,如果返回国中,那是要被追责的,”
亲将劝道。
‘还返回国中,呵呵,’
朴应义惨笑一声。
想什么呢,他不可能折返国中了。
主桅上升起了白旗,表示归降。
旅顺号靠近中,他们用侧舷靠近,避开了龟船的舰首炮,而旅顺号上的侧舷全部重炮瞄着。
八十步,六十步,这个距离上如果朝鲜人反抗,立即就会被火炮摧毁。
朝鲜人没用火箭羽箭火铳反击,而是让旅顺号靠帮。
曹庆至此才相信对方是真正投降了。
披甲登上了朝鲜战舰。
船楼上的朴应义看到明军军卒登舰,他立即拔出了腰刀抹向了脖颈。
亲将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朴应义的手臂,其他几个亲兵上来抱住了朴应义。
朴应义拼命挣扎,但是亲兵说什么不放手。
朴应义如果不死,可能会被赎买释放,如果自杀,他们这些人就是毫无用处的小卒。
曹庆接到了俘获奕州水师节制使朴应义的回报。
曹庆大喜,立即拖带着这艘破碎的龟船向北返航。
傍晚前,除了五艘战舰没有折返外,其他的明军战舰再次汇集一处。
他们俘获了十多艘义州水师战船。
大多都是龟船。
福船还可以拼一下速度,龟船真的跑不过了。
此时,郑芝豹登上了常遇春号上。
对常遇春号是赞不绝口。
言语间是极度的羡慕嫉妒恨。
张名振心里很舒坦,想两年前他是对郑氏水师战舰羡慕嫉妒恨。
现在开始转向了,张名振能不舒爽吗。
当然了,对于郑芝豹那点小心思他是心知肚明。
他是坚持不接话。
最后还是郑芝豹忍不住了,
‘这般炮舰十分犀利,不晓得太子能否交付郑氏水师几艘,我们可以用银两买嘛,’
“此事可是殿下一言而决,非是我一个副将可以决断的,你且问张煌言张参赞就是了,”
张名振立即推脱。
这事他确实没法回答。
他估摸不可能。
郑芝豹撇撇嘴,很是鄙夷,有点被扫面子了。
“张兄,此番我军几乎全歼了朝鲜水师,是否可以直捣敌人水师大营,派军登岸夺回那些被掳走的百姓,”
郑芝豹问道。
张名振当然清楚,对方可不是关心什么大明百姓,这货在南方抢掠了不少百姓,甚至直接掳走去了小琉球垦荒。
这货就是要登岸杀个痛快,再就是抢掠一番,骨子里到底是海贼。
“这个不成,我军可以抵达水寨,威逼对方放人,但是如果朝鲜不放归百姓,我军只能暂避,还须返回报禀殿下,殿下决断,”
张名振向西边拱拱手。
‘这点小事还须禀报陛下,’
郑芝豹一撇嘴,极为鄙视的斜睨着张名振,
“不用你的部下登岸,我郑氏军卒登岸足以,这总可以了吧。”
“郑兄,此事非同小可,如果登岸厮杀,那是国战了,必须殿下做主,你我无法担责的,”
张名振正色道。
这次东来,他们是为了救助大明岛屿上的百姓,没毛病,海上交战迫不得已。
但是登陆作战,那就是登陆惩罚朝鲜,妥妥的国战,那就另一回事了。
张名振不敢做主。
他估摸殿下能同意,殿下早就提出了征伐朝鲜的建言。
但是陛下和阁老们呢。
张名振不能先斩后奏,否则就坑了殿下。
毕竟这样的大事,只能陛下一言而决。
郑芝豹悻悻然,很是不爽,直接挂在脸上老子不爽。
两个事,张名振都不同意,郑芝豹对张名振大恶。
张名振不以为意。
他对殿下尽忠,他郑芝豹算什么。
过了会儿,旅顺号靠帮,送上了朴应义。
这位节制使被绑缚来到了常遇春号上。
朴应义双臂被绑缚在后,十分屈辱的登上了常遇春号。
他是五味杂陈。
看着这艘庞然巨舰心中仓皇,远处看去已经受惊不小,登上巨舰更是心中畏惧。
他已经知道了明人的战力,奈何却是没法通晓朝鲜其他两部水师了。
朴应义知道,只是这十多艘炮舰就足以横扫朝鲜所有水师。
果然是天朝上国,虽然备受打击,依旧强横。
他今日败的不冤,只是不晓得明人是否全力攻击朝鲜了。
谁让朝鲜成了建奴的忠犬呢。
朴应义来到了张名振、郑芝豹面前。
看到了两人一身精致的皮甲,他就知道这大约就是明军的统帅了。
‘见到我家张帅、郑帅还不跪下见礼,’
朴应义身侧的明军水卒吼道。
朴应义昂首不跪。
蓬,身边两个军卒给了他小腿两脚,朴应义一个趔趄跪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