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老六和孙海骑马在前走着。
两人脸上都是笑眯眯的。
从辽东出发的时候,他们都是步行出发,衣衫褴褛,手里不过一把破烂顺刀。
而现在他们一人都有一匹马,身上披甲,换了锋利的明军制式腰刀。
如今的境遇天上地下。
最起码防护周全。
马背上的马鞍袋里还有少许银钱。
这日子甭提多舒爽了。
滕老六眯着眼,想得是这次回去大约这两年不用饿肚子了。
他也隐秘了四五两银子。
折返辽东后,买些米粮,加上野菜山菜,这两年他和女人可以不用在青黄不接的时候煎熬着。
甚至可以弄来些布料做两身衣物。
女人和娃儿如今可说衣不蔽体,穷的。
这次回去总是能遮挡一下了。
滕老六甚至能想象到女人穿上新衣后露出的笑容。
这让滕老六心里偷偷的高兴。
他高兴的时光不多,家里人死绝的时候就没了,和女人一起后又有了。
前方道边,一座农舍冒出浓烟,一个娃儿的尸体就在门前,身旁是黑棕色的干涸血迹。
滕老六心肠冷硬的看着这些。
如果说刚刚踏上大明土地的时候,他看到这些心里不忍。
现在滕老六已经没什么太多感觉了。
实在是杀戮太多太多。
让滕老六心里早就麻木了。
他的手上也有两个明人的性命,他从心里安慰自己,一切为了家里的女人,他是没有办法。
两人身后是他们的主子爷图里真。
图里真心里美滋滋的算计着他如今有了多少金银。
最后结论是大约一百二十多两银子。
其中几十两都是抢掠了其中一家富户所得。
他还记得其中那一家相当美艳的女主人。
这一次他可是没有放过。
虽然女子哭号挣扎让他有些扫兴。
不过,他以为他可是救了这家人的性命,最起码他没有斩杀这一家人,其他的甲兵事后杀人抢掠平常事。
所以他没什么愧疚之心。
这百多两银子如果带回辽东,足以让家里过个肥年了。
嗯,要给赵娟和朱赫买些新衣,这是必须的。
然后交给家里,嗯,五十两就够了。
其他的还得留下来,以后还得给赵娟娘俩找补一下。
图里真对这次抢南边很满意。
虽然说他也知道这次伤亡是最大的。
因为攻入明人城中后,很多明人激烈反抗。
不过,伤亡最大的是汉军,满八旗伤亡不大。
最起码图里真自己还么有遇到致命危险。
前方忽然众多骑卒四散本来,其中有人大喊着,
“聚兵,聚兵,”
图里真一怔。
如果说南来他心中始终有个阴影的话,那就是那个该死的京营没有出现。
这支大军中曾经和那支京营战兵交过手的寥寥无几。
图里真算一个。
在军卒中谈起这个京营,很多甲兵嗤之以鼻。
以为去年辽南之战之所以败绩,都是清军轻敌,被明军所乘。
如果真正的两军对垒,明军占不到什么便宜。
图里真却以为都是胡言乱语。
他经历过那场血战,他忘不了骑战被击溃的场景。
而且其中很多都是经久沙场的勇士,正面骑军对决被击杀。
那不是什么猝不及防,而是正面决战败北。
从那一天开始图里真对这个京营就有了深深戒惧。
这次南来遇到的明军抵抗轻微,战力不堪,但是图里真始终怕的就是那支京营明军再次对战。
那是要命的搏杀。
而现在大呼聚兵,说明有大股明军杀来。
这是伐明来的第一次,那么来的是谁。
图里真立即拦了一个骑卒,
“兄弟,那里来的尼堪,”
“明军京营十万来袭,英亲王下令聚兵回营,”
骑卒不耐的喊一声继续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