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大,良莠不齐,贪官污吏必然不少,其败坏朝廷名誉,朽坏朝廷礼制,离间陛下和百姓间情谊,着实可恨,然,中原大旱二十余年来,朝廷并非不想法救济,”
堵胤锡坦然承认确有贪官污吏存在,引经据典的辩驳这个毫无疑义,贪婪者随处可见,现在说这个有用吗,仇恨已经种下了果实,已然破土而出,
“先帝在时,户部就向后支出了百万两银子,减免陕西河南税赋不下百万石,而当今陛下更是赈济中原数百万石粮米,减免税赋无算,然则,中原千万百姓,赈济播下杯水车薪,且中原大旱从先帝登基开始,连绵十余年,很多时候粮米十不存一,让朝廷赈济不及,”
堵胤锡列出大票数字例证,这都是入京后自己感兴趣从户部等地探听出来的。
相当的详实。
袁时中继续冷笑着。
宋玉尺面无表情。
堵胤锡继续道。
‘更为紧要的是,从万历爷末年的萨尔浒之战开始,建奴不断侵扰我大明,屠杀我大明百姓,抢占他们的田亩和女眷,让百多万辽民成为无所依靠的流民,如今已有二十多年,为了抵御外辱,我大明这些年付出了数千万两银子,数十万将士性命,和建奴在辽东血战不休,正因为如此,我大明内忧外患同时加身,朝廷财赋枯竭,渐渐无力赈济灾民,只能坐看中原百姓涂炭,辽东渐渐沉沦,’
堵胤锡谈及此处痛心疾首。
袁时中和宋玉尺终于动容。
虽然他们以往只是大略听到过辽东接连败绩说辞。
但是消息很零散。
他们毕竟是普通百姓。
知道的消息很有限,而官府一向来颇有些愚民的想法,百姓知道多了,不好管理啊。
于是消息更是闭塞。
很多从辽东逃归的辽民大多散布在登莱,辽西、蓟镇一线,很少进入中原。
因此,辽东的消息越发的缥缈而不真实了。
如今堵胤锡详细说来,不禁有事例,还有数字支撑,越发的真实。
“嗯,只是不晓得堵大人口若悬河,说的是否为真了,”
宋玉尺悠悠道。
“呵呵,本官不须画蛇添足,因为殿下此番整训的新军九成都来自辽民,他们深受建奴迫害,和建奴有血海深仇,太子言称攘外必须安内,只有平定叛乱,大明举国之力,才能击败建奴,夺回故土,因此这些辽人悍不畏死为太子为当今奋战,昨日奋力一击,袁宗第七万大军灰飞烟灭,”
堵胤锡冷笑道。
“你是说京营都是辽兵,”
袁时中惊讶道。
“当然,本官身边的亲卫都是辽兵,”
堵胤锡使个眼色,李琛出去唤入几十个堵胤锡的亲兵。
“你等报一下你等的籍贯,出身吧,”
堵胤锡道。
“小的赵全,复州三岔口人,家中八口,六口死在建奴手中,”
“小的孟进,盖州卫人,家中父兄五口在盖州守城殉国,”
“秋正印,金州卫人,家中七口死在老奴手上,十口渡海回明时溺死,留下我等五口,”
。。。。。。。
几十人的话一一道来。
登时让大帐内森冷无比,好像讲诉地狱之事。
而这些军卒一口辽东腔,还有眼中刻骨的仇恨,让人无法不相信他们言辞,一切惨绝。
袁时中和宋玉尺面面相觑,本以为中原百姓够惨,原来,辽东百姓更是惨绝人寰。
“这是某根据辽兵所言,画出的辽东流民图,你等可以一观,”
堵胤锡拿出一副轴卷,摊开一看,只见有建奴抢夺田亩钱粮图,辽民女眷被抢夺图,有被迫剃发图,有居家逃亡图,有海上溺毙图,有辽民沿街乞讨图,有冻饿而死图。
真是各种花样被虐花样死法,让人观之毛骨悚然。
“这剃发图是,”
袁时中指着图上手指微微颤抖着。
“不剃发就砍头,人人都要留个猪尾巴,”
赵全咬牙道。
“球的,当我汉人为牲畜,”
袁时中大骂。
他身边的宋玉尺扯了扯他衣袖。
袁时中止住怒气,指了指跪迎建奴的汉民,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