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华岛已经苏醒的李倧下旨让留守国都的领议政金尚贤组织大军收复平壤。
当然李倧没有老糊涂,知道收复义州、定州等处都是没影的事儿,但是平壤还是要收复的。
其实就是在政治上做个姿态。
看看,朝廷正在组织大军收复北方呢。
否则即使他是朝鲜王压力也是太大,民间对他诋毁甚多。
金尚贤却是知道没有明军的参加,收复平壤就是做梦。
阎应元沉默,他想的是怎么拒绝。
说白了,拒绝还不太伤及对方面子,两家毕竟是盟友。
‘将军勿忧,平壤敌军不过万余人,我意出动禁军两万余,加上天朝大军五千,三万余大军足以收复平壤。’
金尚贤忙道。
作为一朝首辅这般求告一个军将,他以为姿态太低了,朝鲜和大明一样是文尊武卑,如果是朝鲜军将看抗命,真是活腻歪了。
但是面对天朝大将,他只能商量着来。
‘此事干系重大,非是末将可以决断,领议政可以告之我家陛下,陛下和内阁下令,本将无不遵从。’
阎应元一杆子支给了朝中。
不是让我带军北伐吗,去问陛下吧,别难为我。
‘将军通融一二。’
尹璠脸色难看。
“两位阁老别难为本将,本将奉命驻守汉城,北上就是抗命,再者,从此地到平壤有四百里,其中有几处山地极易被埋伏,建奴骑军战力剽悍,倏忽而来,此战凶多吉少,本将以为不可出兵,如若出兵,就要从大同江乘船向东北开进平壤,从水路进军为上,但是朝鲜战船不足运载数万大军,因此只有借助我朝水师战船,所以必须向我朝请命。”
阎应元耐着性子解说一番。
经过讲武堂的整训,阎应元也非比从前,兵略上的眼光大大提高。
一眼就看出想要解救平壤,只能从水陆,陆路北上等同送死。
至于这两个阁老,怎么说呢,给他的感觉是和以往大明阁臣一样不靠谱。
是,发动战事很多时候阁臣也不得已,比如舆论压力。
比如粮秣兵甲是否充足,松锦大战冒险前进就是因为粮秣不足,只能速战,结果冒进大败。
平壤作为朝鲜两大城池该救,但前提是救得下来,否则就是自杀。
金尚贤和尹璠无奈的对视。
只能求告大明天子了,大明天子是否能应允,天晓得了。
...
平壤留守李尹烛火中呆坐很久了。
平壤被围四个月了。
再有月余就会断粮,平壤必会陷落。
如今城内每天都有人饿死。
就连守军也人心惶惶,有百姓打砸,有守军弹压中趁机抢掠。
城内开始出现末世之相。
李尹明白,平壤坚守不了多长时间了。
平壤防御使全允在等在一旁有些迷茫,李尹将其唤来,却是久久不言,这是要做什么。
李尹端起茶水来饮了一口。
全允在更是糊涂了,这是端茶送客。
不可能,他刚被召来,还没谈及什么。
只能有一样,李尹有心事,神游天外了。
‘大人唤末将来此,有何吩咐,’
全允在试探问道。
“全将军,此来,本官有要事交付于你。”
李尹一脸倦容道。
“大人请讲。”
全允在正容道。
他估摸就是弹压军中之事,他也准备讲讲不易之处,军中也开始缺粮,无粮则乱,他严厉弹压可能闹出兵乱。
“全将军,本官打算将家眷交给你保护,”
全允在懵了,什么意思。
‘然后你开城献降,条件就是保全城中百姓。’
李尹盯着全允在,全允在这才明白感情李尹没有说胡话。
‘大人,这是为何。’
“全将军,本朝能否从南方派军解救平壤,”
全允在想了想,
“有明军助力,可能出兵,只是,明军太少,能否解救平壤,犹未可知。”
“不是未知,而是必败,如果大军失败,甚至汉城也不可保,”
李尹叹道,
“而平壤已经断粮如此,等不及南方救援,清军本可一举攻克平壤,为何等待许久。”
全允在道,
‘平壤守军只有四千余,加上青壮也不足两万,清军如想攻城可一鼓而下,他们是围而不攻,平壤就是诱饵。’
“正是如此,平壤苟延残喘,却不能让我朝沦入地狱,那只有本官沦入其中了,只望全将军护佑本官家眷,拜谢。”
李尹躬身道。
“末将不敢,不敢。”
全允在急忙起身,
“其实大人也可出降,何必如此。”
全允在还想拉一个文官顶在上面,不想成为领头投降的那个。
‘本官自会为将军写下亲笔,述说将军不得已保全,将来将军真有一天还朝,此手书或是有大用,至于本官,呵呵,绝不会成为北虏的奴婢。’
李尹咬牙。
无论全允在怎么说,李尹都不应允,这次真是端茶送客了。
一日后,镇守府后院燃起大火,李尹自焚死。
全允在开城投降。
平壤投降让围攻的满达海错愕,这个钓饵竟然提前掉落了。
在定州一线埋伏数万大军等待朝鲜军北上呢,现在筹划落空了。
他能怎么办,只能接收了平壤。
平壤失陷,所谓北伐无疾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