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一开口,那些妖魔仿佛发现了他,顿时狐疑向他看来,天一邪神笑道:“我的祭品,我的容器,我又见到你了……”
天一邪神说完,无数妖魔此刻疯狂钻进白衡的身躯,他真如一件容器一般,这些妖魔是梦魇的具象化。
白衡动弹不得,这才发现,他的身躯已被六只猴子锁住,无数梦魇涌入他的身躯,将他身躯不断改造,改造成适合梦魇寄生的容器。
白衡咬着牙,奋力比印,同时低声说了一个:“阵!”字。
顷刻间,黄钟浮现,钟鸣不断,钟声荡魔,斩妖,这些梦魇被强行驱逐出体外,心猿也是如此。
他猛的抓住缰绳,一瞬间清醒过来,天马飞奔而去,白衡徒然睁眼,而后看见两道流光停在半空,而后又离去。
“是何时入睡的?”白衡叩问自身。
他不断追忆。
似乎是在离开最后一个梦境之时陷入的沉睡。
梦是相通的,他在梦中穿行,久而久之,自身也陷入梦境当中,故此沉沦其中,生了心猿意马!
白衡手中缰绳变得无比沉重,像是握着六天奔流的河水一般,河水向前,随时有脱离掌控的可能。
他呼了一口气,驱赶月亮车,比驱赶太阳车更耗精力,好在一夜即将过去。
月亮车上已是充满墨痕,划过半边天空之时,黑色的梦魇滴落大地,在破晓之际,不知谁人倒霉,美梦即将破碎。
离开守心荒原之际,天边已有鱼肚白,而白衡面色渐渐凝重。
接下来,就是另一道坎了。
穿透大地,白衡在浑天盖下出现,他甫一出现,那些天一邪神狂热的信徒再度开始咏诵天一邪神的名字,天地中流动的劫灰让白衡颇感不适。
月亮车承载素日寨中居民一夜的梦魇此刻如排泄般倾泻而出,这些妖魔疯狂地进食,这让白衡回想起梦境中的一幕幕。
祭坛之上,他被分而食之,天一邪神由此复生。
“为何这是我的梦魇?”白衡一遍遍的叩问自身,却无法做出回答。
耳边有的,只是狂乱的风声,月亮车又恢复光亮,此时他已经快要落到玉轮山上。
“咚!”声音再度传来。
在前方某个黑暗之地,此刻迸发出强烈的火光来,一把长剑仿佛贯入此间世界,而后湮灭在黑暗之中。
“是哪个倒霉的炼气士?”
那飞剑不可能是此地妖魔所能制作出来的,应属于某个炼气士,某个被逐入昆仑墟误闯进此地的炼气士。
“咚!”
声音不绝而耳,甚至有火焰奔涌而出。
声音出现之地,白衡眼中出现了一座铜炉虚影,那口铜炉正吞吐火光,火焰好比一只只蝴蝶,在黑暗中将业障之力点燃,让一个个妖魔照亮了一方天地。
这也许就是昆仑墟的常态。
这些妖魔想要离开,就需要走出封印之地。
只有魔瘴爆发之时,才有这个机会。
也许,白衡想要离开,就需要等下一轮魔瘴爆发。
他已寻到出口,不想冒险,便只需要等待。
玉轮山上,他走下月亮车。
月亮车蓝湛湛的光辉圣洁无比,生出了一个庇护所,挡住了外界黑暗袭扰。
再加上玉轮山与夸父山相近,同样也有古怪的封禁,让人或是妖魔都失去法力。
白衡很安心,只是此地只有业障之力以及永远流动的劫灰,不适合修行。
他坐在月亮车边上,在玉轮山的某根“手指”上头,张眼看向玉轮山的“面孔”。
夸父山上有机缘,没道理玉轮山上没有。
那“面孔”逐渐变化,最后变成白衡的模样,而后又恢复正常。
又是没有缘分吗?
白衡自嘲般叹息着。
他躺下来,抬眼看向月亮。
月亮悬浮在手掌之上,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见月亮的一个角落。
只不过这月亮石制而成,不知为何悬浮在空中。
他看了许久,渐渐睡意起,于是合上眼睛,某一瞬间,他猛然起身。
他仿佛在月亮中,看见了瞳孔的存在。
他再看,看了许久,那石制中心似乎有所变化,有一道隐晦的光辉流动,像条流动的河。
白衡诧异极了,为何在夸父山上未曾发现过同样的情况。
而后他拍额叹息,夸父山上他大半时间都在修行,怎会在意这石头制成的月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