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福身作答:“有了一个。想我和...世兄,都是失怙之人,于世间犹如草木浮萍无可依。又因姓氏都有个木字,就叫做草木书院。既有身世飘零之叹,又有怜惜贫家学子之意。不知二位大人以为然否?”
李修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个名,瞅着黛玉要她给个解释。
黛玉侧身转过去,不和他对视,大有生米煮成熟饭,看你怎么办的意味。
李修不知道的是,黛玉在贾府时,时常把自己比喻为草木,喻义自己无依无靠也有证实木石传言的意思。
何为木石?
宝玉娶了自己就成了石头?
那金玉呢?
娶了宝钗才是宝玉吗?
那自己就自陈是木头,嫌我不好,趁早灭了那心思,别拿着我来扎筏子找借口。
宝玉好不好,不过是我的表哥罢了。我个草木之人,虽是命薄,却也不攀附。五行犯克,金克木,我还想多活些日子,离着远些比较好。
李修不知道这典故,对草木无感,使劲的瞅着黛玉,不是说好了三木书院吗,怎么就成了草木?
黛玉就是不理,三木成森,木多貌为森。你想要多少木多少林?就是草木,一草一木,依附而生,没有花花草草的羁绊,不懂就去想一辈子。
芈夫人看着好笑,分明是他俩都没定好口径,黛玉抢先说了。就看李修是怎么应对吧。
还能如何呢!李修只好顺着黛玉的意思说了下去:“这个,这个,草木...也有雷惊天地龙蛇螫,雨足郊原草木柔之意。”
黛玉笑了出来,低声接了一句:“国破山河在,春深草木深。读书不要忘家国。”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范琴哈了一声:“这类的句子没有百首也差不多,随你们怎么去说。不后悔的话,就这么定了!老夫下官文,林大人批复给你们文书,草木书院正式入学籍。”
李修和黛玉大喜,齐齐躬身施礼称谢。学籍可是书院的命根子,没有这个,你就是个私塾,哪有什么气候可言。
入了学籍,就要有学正、有山长、有院长、有教习。
学正范琴领了,院长是黛玉的,教习国子监给出,唯有山长一职空缺。
授业讲学者,为山长。
主书院的教学方向和教授内容。
范琴领了学正,就不能再兼山长;林深更是朝廷重官,公务尚且忙不过来,还要避嫌一二,也领不得山长。
一时间面面相觑,仓促之间,还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唯有黛玉,轻声的说了一件事:“听闻金陵国子监祭酒要致仕了。”
她说的正是李纨的父亲,李守中。
范琴和林深对视了一眼,若是守中先生肯来的话,草木书院的规格堪比小国子监。假以时日,京城草木书院就能扬名海内外,成为新的书院之首也说不定。
李修却不敢想:“李祭酒还是族长,致仕之后想必要看守族人,怎么会来京城再劳累呢。”
黛玉翻他一眼,还是轻声的说着:“守信大人也行的。”
李守信,李守中的亲弟弟。也是给李修办旁听国子监资格的人,是李纨的亲叔叔,也是李修的族叔。
此时也在金陵,留守金陵翰林院,多年不曾升职。
李修这才明白是李纨给黛玉出的主意,与其还在金陵蹉跎岁月,不如来京城实际执掌一家书院,成就不可同日而语。
再者说,守信公若是能来,守中公也会垂青草木书院一二。别的不说,单是教喻教习,金陵国子监也有能来的人。
范琴心中就是一紧,可别让金陵的同行抢走了生意。国子监是清高无比,可也清光无比。就那么些俸禄,养活一家老小,都是紧紧巴巴。难得草木书院肯出高薪相聘,还有个相助士子的美名,甭管老的小的,恐怕都愿意来讲讲书。
又不用辞职去官,大大方方再拿一份,何乐而不为?
不行,老夫要加快脚步了,不能给南边的同行留位置,他们就是来了,也去做个副的吧,反正他们也做惯了副职不是。
想到这,范琴背起手来训李修:“几间草棚而已,怎么还搭不出来?林大人,工部营缮司该出些人手吧?要不,老夫在朝堂上骂他们出来?”
林深哈哈就笑:“您还是留着力气和我吵架吧。”指指李修:“工部营缮司还欠着这小子的人情呢。前营缮郎一家都是他给办的丧,拿着上礼的单子给我,直接找上门去,让他们出人出料,把这人情还了。”
黛玉心里高兴,仁义者必有回报,若不是李世兄对秦家的义举,哪有今天的种种。
好男儿,当如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