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西陇中,李宅。
黛玉打个哈欠起床,蓬松着头发,踢了一脚旁边睡得正香的李修。
自前天从陕西回来,就把自己揉搓的不成样,碎叶报来几样事情,都没空打理,全被他给耽搁了,真真是可恨。
轻轻的起床,又给他盖好了被子,才出了内帷。洗漱一新后,去了书房,一路上问从扬州回来的龄官。
“这一趟可是辛苦你们了,我也一直没问个详细,和我一起吃过早饭,再跟我细细的说说。”
龄官帮芳官摆好碗筷,三个人坐下吃饭,也不忙着说事,就先聊聊扬州的风土人情,她们三个人可都对扬州熟悉的很,不一会儿就听着屋里嘻嘻哈哈传出来乖乖隆地洞,韭菜炒大葱这等平翘舌音的扬州话。
龄官帮着黛玉又盛了一碗金瓜小米粥,笑着跟黛玉学贾蔷的事:“您那个大侄儿,听不懂扬州话,处处的闹笑话。每天胡恰恰嘀,还趣咯咯,让我成天骂他大呆鹅。”
黛玉听得有趣:“我刚去京城的时候,听老太太喊凤辣子,吓我一跳。扬州话里辣子可是骂人泼赖的意思,我是怎么也喊不出口的。”
“是的啊,金陵土语和我们还有不同的。诶,说起金陵来,倒要说说薛家的事。少奶奶可知道那个圆脸大姑娘,回了金陵?”
芳官一下子就喷了饭,黛玉一拍筷子,也没法吃了,瞪着芳官说她:“都是你个小蹄子背后乱说!带着别人也学了坏!看我怎么收拾你!”
龄官忍着笑扶走黛玉,对芳官吐吐舌头,示意她自己去收拾,才跟黛玉解释一二:“不怪芳官说她,碎叶城认识她的谁不说她脸大?就跟着去了趟罗莎国,您看她回来那个端着的哟,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正房的太太呢。所以我们才喊她圆脸大姑娘,没喊她是圆脸老姑娘,已经是给了少爷面子了。”
黛玉叹口气,真是应了三郎的话,这些个官儿凑一块,能把你脑仁吵出来。偏自己还不信,把她们带在身边帮自己做事。现在知道也晚了,训也训过,可她们就是不改,你有什么办法呢。
“少编排她几句,我知道她回金陵的事。毕竟她哥哥在那边,她想着过去开个织布厂也是情有可原的事。谁让我把电报机的事给她抢回来了呢。”
“抢的好!就不能惯着她,都许她自立成国了,还想着占咱家便宜。谁像她一样啊,妙玉夫人和探春夫人板板整整的做自己的事,就她事多,总想着管家。”
黛玉瞪了一眼说怪话的芳官:“仔细你的皮!她再不好,也不是你能说的。我是没长嘴还是说不过她?用得着你拔刀相助吗?”
停了一下,还是教给芳官和龄官道理:“她好与不好,与咱家何干?不过是我给三郎养在外边的罢了。
好了,当一家人走动;不好,随她怎么去做。我不说话,你们就不能在背后编排。你们莫以为三郎是在宠她,岂不晓得一个道理,宠就害。
我收回电报机不为别的,她不经我同意,擅自让莺儿带着去了京城。一旦莺儿有个什么闪失,电报机被暴露了还是小事,这里面关系着种种干系,那才是天大的事。”
芳官和龄官对宝钗意见大,全因为宝钗经常的来往碎叶,免不了对她们指点一番。偏黛玉的法子和她的不一样,故此才有了怨气。
李修站在门口偷听,没敢进去。黛玉为电报机的事,没少训他不分轻重,真要丢了江山为红颜,她可要先休了李修的。
他心里有本帐,宝钗势必要与黛玉争锋,性格使然也是她俩天生的宿命。钗黛为一人的说法,李修有了新的看法,宝钗是世俗化的黛玉,黛玉是隐逸后的宝钗。一体两面,不争才怪。
心里也后悔,草率了啊,男人果然都要犯一个错误,有了白月光就想朱砂痣。都要的结果,就是让林黛玉抗下所有。
就连最崇拜自己的薛宝琴,也对这件事有很大的看法,她这个姐姐要不搞点事出来,总觉得枉费了一身的本事。
可她忘了,或者说不愿承认林黛玉在身份上又一次超过了她。
女人的心呐,一件衣服都要去比一比,更可况争同一个男人了。
若有所思的想走,门帘一挑,黛玉站在门里看着他。
“是刚来还是要走?”
芳官挑着门帘冲他使劲的眨眼,刚才是她感觉外面有人,顺着窗户看了一眼,扭脸告诉了黛玉,黛玉这才到门口见他。
“晴雯可不在,你偷听墙角,晕倒了可没人背着。”
李修忍不住笑起来,过去刮了一下黛玉的鼻子,拉着她手进了屋,陪着她坐下好好说说话:“你收电报收的对,事情是我草率没有办好。你生气有你的道理,我错了就要认罚。至于宝钗受不受委屈,在这件事上不由的她。”
“真是这么想的?”黛玉似笑非笑的看着李修,心里很满意,他不是大包大揽的揽过所有责任,看似是一碗水端平,实则是委屈自己。
李修直言:“关系着好多人的命呢,可不是为了哄谁才说的。”
黛玉眼圈一红,抓紧了李修的手,这才是自己的三郎!有是非,看大局,不枉自己做了一次恶人。
“但愿得你不是口是心非。她回了金陵,你怎么看?”
“不能看,一看就有问题。金陵甄家不是没有手段自保的,守着一个副都几十年,我不信他们底下没想过划江而治的事。宝钗这时候跑回去,不免有投机之嫌。”
黛玉蹙蹙眉:“她是想发甄家一笔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