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差事还要她们去做?女孩儿家抛头露面的,不是个正经营生。”
贾探春一挑眉,史湘云也不干了:“我们管着中原流民到嘉峪关的第一顿饭,这些人都是要给西域做贡献的,十几万人呢,哪个不是兢兢业业没日没夜的忙活。”
“怎么不见琏儿去管?政儿也行啊。”
贾探春说了句他们级别不够,就带着自己娘先进了关。
史鼐也和她们告辞,到了这里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自己也要忙活一堆的事,有一批流官们来了,死赖在兰州不走,说什么也不肯过嘉峪关,说是那边尸骸遍野。
流民们从一进关开始,就觉得不一样,路边先是一个个的大帐篷连成了片,男左女右分开的先去洗澡换衣服,有块大牌子写着保持卫生,预防疾病。
鸳鸯学着拿起一个柳筐,扶着贾母慢慢进去,老太太一个劲的唠叨不洗,过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喊了一句:“不洗就回去。后面几千里路,就这么脏着,能活着到碎叶吗?”
贾母这才收声。里面还好,一个个的都是小隔间,木桶热水齐备,还有不常见的皂胰子。史湘云进来告诉她们怎么用,帮着她们把衣服收了出去。一会给她们再拿新的。
贾母叹口气,连湘云都知道干活了,西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所在啊。
她们这边洗着还好,贾宝玉那里出事了。他想要碧痕进去帮着他洗,一众流民哈哈笑起来起哄,这是男澡间,你确定要带着这个娇滴滴的姑娘进来?
碧痕咬着嘴唇不说话,死的心都有。
等着探春过来把宝玉轰了进去后,她哭着问探春:“三姑娘,不是说到了西域就放籍的吗?可是真的?”
探春指指前面,那里有一条看不见头的人群长龙排着队:“这里规矩是先洗澡,再吃饭,看见那里了吗,专门给你们放籍的。”
碧痕记下了位置,扭头就跑进了女澡间,三下五除二把自己脱了个干净,一头扎进热水桶里不肯出来,刚才那一幕,太丢人了,枉自己还想着没了袭人、麝月就能嫁了贾宝玉呢。如今看来,老太太再怎么哄着我,我也是不嫁!
洗完了澡,她谁也不管,换了一身衣服就急匆匆的去排队,饭都顾不上吃,就奔着一个写着放籍处的牌子跑过去。
“我要放籍!”
“姓名?”
“碧痕。”
“知道自己姓什么吗?”放籍处的人见她这样的见得多了,不是家生子就是自小被卖的,很多都忘了自己姓什么。就是记得的,也说不知道,心里是有着多少恨。
碎叶医院的叶茜雪,叶晴雯,都是用了碎叶的叶字。
“我我,我不知道。”碧痕放声大哭,自己再也不愿意用那个姓了。
她们有姓氏吗?
有的有,有的没有。
李修跟她们处的久了,也就知道了原作者是个玩谐音梗的老手,得亏你是先写的,要不得扣你钱,还要和谐了你。
先说一个芳官,和贤惠一个姓,都姓花。人家叫花芳官,都说芳官是艺名,那又怎么办呢,有个姓氏就是好的了,龄官她们连个姓氏都没给留。
原宝玉房里是风花雪月四个二等的大丫鬟,花袭人是唯一一个有姓氏的。
王夫人房里是一对姐妹白金钏,白玉钏。
贾母房里是金鸳鸯。
剩余的不是没写,就是隐了。
紫鹃就是隐了的,她姓惠,谐音慧紫鹃,贾母说慧纹的时候给点的题,黛玉陨,雪雁扶灵回了姑苏,紫鹃则跟着惜春一起走了。去哪了?她也去了姑苏,守着林姑娘的墓过了一辈子,就靠着刺绣过活。
惜春去哪里了?姑苏城外的蟠香寺,妙玉给她的后路。
慧娘就是黛玉和雪雁紫鹃的三合一,十八岁死的是黛玉,留下慧纹的是紫鹃和雪雁。一个是惠紫鹃,一个是文雪雁。
碧痕也有姓,她以前的主家姓水,水溶的水,她就跟着姓水。隐了姓氏去了宝玉的身边,所以贾宝玉有点什么事,水溶都能知道。
偏他还是个沉不住气的,给“秦可卿”瑞珠送葬的途中,他就说漏了嘴:“只是一件,令郎如是资质,想老太夫人、夫人辈自然钟爱极矣...”
钟爱有加还不够,创造了个钟爱极矣。不清楚内情的,能这么说吗。
水溶一死,碧痕再也不提自己的姓氏,现在问她,当然不肯再说。
正哭的伤心呢,登记处过来一个认识她的人,咦了一声,试着喊了她一句:“是碧痕姑娘吗?你也来了啊。”
碧痕抬头看去,眉心一点胭脂痣,温柔委婉女裙钗。
“香菱?”
“我早就是英莲了,甄英莲。你哭什么呢?”
办事的人赶紧解释:“甄录事,她不知道自己的姓名。”
英莲哦了一声,一边点着头一边说道:“这好办,麝月刚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后来林姑娘让她们都姓叶,碎叶城的女孩都可以姓叶。你不如也这样?叶碧痕,怎么样?”
碧痕先不管自己姓什么了,着急的问她:“你说谁?麝月来了?她什么时候来的?她不是被人买走了吗?”
英莲嘿嘿就笑:“买她的是晴雯,可不就来了吗。啊!花袭人也来了,跟着她丈夫来做探子的,见了她可要远着点。”
碧痕一个头两个大,我这是来的西域,还是又回了大观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