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侍郎等正在判着卷子,猛然一惊,何人唱歌?
周侍郎一拍桌子:“跑不了是李修又回来了!找出他的卷子给他撕了,扔他一脸!”
众考官开怀大笑,纷纷移步出了考厅,要去贡院门外看个究竟。
周侍郎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救人就去救人,偏和一群青楼女子纠缠不清,岂是君子之道。”
翰林劝了一句:“事出有因么,两千歌妓跪皇后,也是美谈一件。都是些苦命人,何必和她们一般见识。”
周侍郎指着那边唱歌的歌妓说道:“不一般见识就任由她们扰乱贡院么?你们且看,明日那些考生肯定神不思属。”
“要是连这点定力都没有,咱们录了他也是祸害。莫急莫急,咦?竟是花满楼的柳二娘。怪不得有如此天魔般的歌喉。”
读书人最向往的就是花魁歌姬和自己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一个杜丽娘唱了几百年,重生人设的祖师级人物,考官们年轻的时候哪个没想过自己遇到一个杜丽娘呢。
杜丽娘可遇不可求的话,杜十娘也行。
歌妓们连唱了三遍,缓缓收声。向李修盈盈一拜,侧身而走,后面都少一块布。
李修啧啧称赞,怨不得后世粤语歌的词曲那么贴切,就因为发音不同,更贴切音律。
想着鼓鼓掌,可一看身后来的那些人,也就熄了这个念头。考官出场,恐怕自己又要挨训。
诸位大人也都瞧见了他的狼狈相,却没有笑他,指指那身百衲衣感慨自己年轻时想了多少次的事情,竟然在他身上实现了。
周侍郎叹口气,风流少年又怎可没有这样的雅事呢。算了,罚他天亮再进去吧。
有了一床被子的李修,蜷缩在门洞里渐渐的睡着了。
贾政一夜好睡,天愈晓时,被傅秋芳轻声唤醒,该上朝了。
唉呀,真不该答应三姑娘这个事,我一年上朝的次数一只手就数的过来,凑那个热闹干什么。
当着爱妾的面,不得不一副老爷很忙,朝堂离不开我的样子,起床忙乱起来。
李贵都好奇,老爷这是怎么了?无缘无故的上的哪门子朝?您老是无旨不能进殿的员外郎,你去了站哪?
不敢问,就赶着车走吧。
前面一辆挂着鸿胪寺林字灯笼的车悠悠的过去,李贵紧紧的跟上。人家才是正经上朝,我们老爷这是抽风。
小心的回头一看,又睡着了吧,就知道您不适合上早朝。
到了皇宫,文武官员列好了队,等着开宫门。趁这时候,聊几句昨晚的事情。
“如海公,你家女儿可是巾帼不让须眉!听说是要去太常寺?”
林如海一笑:“承蒙皇后的错爱罢了。推了,还没成个家,怎么能登堂入室的和各位大人一起参赞公务。”
又过来一个官:“推了好。虽说是在太常寺,可这女官的名,啧啧啧,不好说是不是。”
林如海一副虚怀若谷的样子,你们说什么我都听,反正我女儿已经有了人家,不愁嫁。
内侍喊了声陛见,宫门开启,分成两行的官员鱼贯而进。
贾政跟着进去可没去金殿,一拐弯去了工部,进了屋和惊呆的同僚们拱拱手,找到自己的位置一坐,闭目养神。
“存周,你这是有本要奏?”
同僚关切的问问。
“那倒没有,只是今天朝上有大事,我来听听。”
同僚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摸不到头脑。大事?是昨晚的事儿吗?
皇后都现身给领进去了,再不满,底下说说就算了,这面子得给。
谁也没想到,今天的大事是冲着北静王水溶来的。
几件政事说完了后,都察院站出一个御史,当先开炮:“臣听闻昨日码头河道有重大伤亡之事。不知陛下可有听闻?”
永正帝看向王子腾。
王子腾硬着头皮出来说:“确有一些失误,伤亡却不是很大。”
顺天府尹心里直叹气,医院里什么情况皇上都知道,我还跟着一起看过的,王大人您睁着眼说瞎话,可别怪下官自保。
“提督大人说的不实,伤九十六,死四十四。伤者都在普天医院救了过来,死的都是当场就没救的。”
王子腾心里一咯噔,顺天府你想干嘛?跟着我说不就好了吗,要你多嘴。
御史哼了一声,又问王子腾一遍:“王大人,这就是您说的伤亡不大吗?皇上,臣参九门提督王子腾见事不明,遇事推诿,试图谎报瞒报伤亡之数以蒙蔽朝廷。”
永正点点头,裘世安过去收了御史的奏本。
又一个御史站出来:“臣也有本!臣参的是河道码头总管,北静王爷!”
朝堂一阵慌乱,又开始了是吗,这次是真的还是假的?
那御史列了十条罪过给水溶,其中三条最狠:“任人唯亲,滥用钱财,以致采买之料以次充好,不仅码头吊车垮塌,河堤也因为填土不实而垮塌。北静王爷为首恶,当严惩不贷!”
一语落下,满堂皆惊。
第一次有人对北静王喊出了严惩不贷,看来是玩真的了。
林如海看了看龙椅上的皇上,又看了看吃惊的水溶,琢磨了几句,出班奏道:“臣林海有本。”
“准奏。”
永正也想看看林如海和他之间有没有默契。
“通译郎李修曾跟臣说过,一旦码头河道有事,先抓了中标各家的管事,刑部一审就明白了怎么回事。要是有中途暴毙或是狱中突发恶疾而死的,就抓主家。
臣虽然不通这其中的关节,可通译郎在扬州的时候,河道比京师宽了几倍,码头也大上一倍,却从未有过这等事情。所以,臣想着是否可以试着用用呢?”
嘿!林如海,你这是要断根吗?!
凡是心里有鬼的那几位纷纷跳出来驳斥,扬州怎可与京师相提并论,小小通译郎懂什么运筹帷幄。这就是一此意外的事故而已。
林如海你还真是个老臣啊,这默契,朕很欣慰。
永正昨晚就安排好了史鼎,一上朝你就去抓人,破府抓人,敢有阻拦,就地格杀。
要是你林如海不站出来主动的说去抓人,朕只有自己说出来了。
好,好,好!
永正帝一声准奏,朝堂安静了下来。
不多时,史鼎进殿回话:“臣史鼎,抓六府的管事已经到案。特请交旨!”
好快!要不是提前布置的,打死我们也不信你史鼎是顺风耳和飞毛腿。
看戏,看戏,六家呢,有的热闹咯。
水溶面如死灰,狠狠的盯着史鼎,你敢反水?!
史鼎只管低着头,不言不语。
永正嘴角一动,笑意浮现,朕又欠了李修一个人情啊,他做出来的火枪把史鼎给看怕了,六十个数之内,朕的火器营连射千余发枪弹,史鼎的脸色就跟现在的水溶一样。
不怕死的,就试试朕的火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