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朗朗背诵着全篇,祈谷坛前回响着文王百子,绍姜任太姒之徽。沩汭二女,绍际唐虞之盛。涂莘双后,肇开夏商之祥。宣王晚朝,姜后有待罪之谏...稽古兴王之君,必有贤明之后,不亦信哉。
诰命之中,贾母方信了那日之言,原来我的玉儿来这里金声玉振了!
文官纷纷凝神细听,皇后这是要立言,不由得他们不慎重。
黛玉换口气,念出了李修最为得意的一段,没想到皇后竟然未删改一字:而有才者,必贵乎有德。德本而才末,固理之宜然,若夫为不善,非才之罪也。故经济之才,妇言犹可用,而邪僻之艺,男子亦非宜。
群臣惊异,这是女子要掌财权可经商之意吗?
然也!
前面怎么拍马屁,怎么述古,李修都不在意。唯独这句,是打开林黛玉,或者说天下女子枷锁的第一把钥匙!
女子掌财据都在内宅,所谓女主内。
而经济之才妇言犹可用,可就把女人放出了内宅。
这一手打了龟山循古派狠狠一个巴掌。
群臣心内惴惴,帝与后好手段,面对着皇后,理学大家也不敢轻易喊出奸后二字。你跟她辩赢了不露脸,辩输了不够丢人。听吧,与自己的理念冲突;不听吧,你又有违皇命之罪。
皇后也是皇,满天下就她能跟皇帝平着站在一起。
厉害厉害,皇上这手连消带打,还不用自己出面,就给天下一半的女臣民下了口谕。朕准你们向夫家要财权,不给就闹。
永正帝与皇后相视一笑,新年新气象,该敲打敲打你们了。
众诰命却听得是心旷神怡,尤其是这句话前边还有一句治安大道,固在丈夫,有智妇人,胜于男子。远大之谋,预思而可料,仓卒之变,泛应而不穷,求之闰阃之中,是亦笄帏之杰。
齐齐喊了声皇后万岁,陆续跪倒在地。
皇后可说了,远大智谋女子也可胜于男子。以后钱归老娘不算,家也得我做主一半。不听咱们就告御状。
皇后一挥袍袖,说了声平身,向文武问情:“本宫所做女录然否?”
“大善!”林如海带着头喊了一句。
我女儿女婿写的,可不就是大善。
众官纵有不情愿者,也不好在今天这场合跳出来唱反调。
大过年的何必呢,再说,自己老婆也在诰命堆里站着呢,先忍了吧。
群臣喊了声万岁,就算集体投票通过了,再有问题的话,写文章论战吧。
永正帝志得意满,小声的夸了皇后几句:“梓童可是帮了朕的大忙。要什么赏尽管说。”
“梓童还欠着别人的赏没给呢。”
“哦?是谁有这么大面子,让朕的皇后欠情面?”
皇后指指后面站着的林黛玉。
皇上回头一看,心里明白了是谁:“好说,梓童赐了她婚就是。朕把一个泼猴提前放出来,给朕闹他们去。”
皇后点点头:“陛下此言也是大善啊。不过呀,她可是求我的笔墨呢。能写么?”
“只要不是什么丹书铁卷,梓童尽管写给她就是了。”
皇后了然。
辰时三刻,钟鼓齐鸣,祭天大典结束。总理内庭都检点太监裘世安捧着一叠文书,立于文武之前,开始了今年第一次封赏。
念过二十几位之后,裘世安一咧嘴笑了:“懿旨,鸿胪寺卿林如海之女,品貌端庄,才情通达,可称华朝才女;又闻金陵国子监祭酒之幼儿,虽自幼多舛,然自强不息,有去留肝胆两昆仑之志。二人相识于病父榻前,守礼知节,不已私情为甚,专著汇总行卷之精义,为天下学子开尚学之道,功莫大焉。有此佳女良男,锦瑟合弦,当结同心。”
贾母身子一晃,两眼直冒金花,这就赐婚了?
裘世安继续念完了最后一句钦此后,林黛玉跪倒接旨,林如海赶紧谢恩:“臣代小女谢恩。只是良男还在大理寺,臣也代他谢了恩吧。”
永正帝哈哈大笑:“还没做老丈人呢,林爱卿倒是心疼上了。罢了,派人把他叫回来吧,朕也想见见这个提举了。”
林如海吓的一身冷汗,李修他没在大理寺啊,就在外面等着接我们呢,这可如何是好?
大理寺少卿也一脸的郁闷,早知有今天这么一遭,我都多余让他回家。这要是去了找不到人,我和他都欺君啊!
陆鸣咦了一声:“李修不是昨晚回去了吗?”
众臣哗然!
没等圣旨到就先走了,你们这是玩呢。
皇后也看向黛玉,刚想问问是怎么回事。
王子腾出班奏请:“臣派提督衙门的人已经去了大理寺,不多时便见分晓。臣不信大理寺会私放。必要给争个清白。”
林如海牙都要咬碎了,大理寺不会私放,那就是李修私逃。王子腾,你好毒!不行,我不能让修儿背这个锅,我来!
刚想说是自己私放的李修,忽然钟楼有磬声乱响,不远处黑烟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