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嗬嗬笑起来:“是该罚,我都十八了才定亲,不符合朝廷的规矩是吧。这样吧,这几天的吃喝我包了,绝不重样。”
众人欢呼,范勤朱贺的声音最大。
司业一拍手:“一言为定!你李家的私房菜已经名声在外,多少人想去而不能呢。我等可要大饱口福了。”
李修接了一句:“司业大人,他们是想去吃人的,一屋子的小姑娘,香嫩的很。您家姑娘也在呢,要不先吃她。”
司业脸一红,不顾众人的哄笑,指着李修笑骂几句:“你要是敢进去看我女儿,你就给我娶走。”
热热闹闹中,礼部来了人,诸位相见过后,左侍郎问着大伙:“今年哪位跟着巡巡场?”
国子监诸位齐齐用手指向李修,不欺负他欺负谁去。巡场多累啊,哪有坐屋里喝茶舒服。
李守中诶了一声:“那就小儿去吧,有不懂的,诸位多多教导。”
齐声应承下来,左侍郎点着李修跟着他进场巡视。
贡院规矩,临考前一夜开门,考完就关门,任由风吹雨打都不在开。
开门时还得搭台唱戏,整唱一宿,唱给谁听不言而喻,每隔几年就得死在里面几个,怨气不散不利后面的考生。
李修听了这规矩觉得新奇无比,好热闹的性子又发作了:“还真有死里面的?都怎么死的?”
左侍郎背着个手悠悠而叹:“你不知考棚之苦啊。小小的号监里白天苦思答题,晚上和衣而卧,无遮无挡,天晴天阴全看老天的脸色;吃的是号饭,喝的是缸水,三天一场连考三场,意志不坚者,当场考疯;身体孱弱者,上吐下泻发热到死。难啊!”
李修直吐舌头,这确实够难的,想想自己考大学时,不也有受不了成绩结果了结自己的吗。
高考难,古今同理。
“侍郎大人,就不能安排个应急处理的办法吗?哪怕派几个大夫候着也行啊。”
左侍郎摇摇头:“自古的规矩,贡院内除了考生、考官、巡视还有监场的兵卒外,外人一律不得入内,谨防私藏夹带。龙门一关,考不完是别想出来。死几个考生没事,万一有考场舞弊的事,死的人可就多了。”
李修默然不语,看着那扇积满了灰尘的大门被兵卒吱呀呀的推开,满院的灰尘随着门开的空气对流飞舞了出来。
背身站着挡在左侍郎身前,等着空气中没那么大的土腥味了,才让着左侍郎进去。
真是满目凄凉,狐兔丛生,一人多高的杂草能挡住房子,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样子。嗡嗡的蚊子随着人群进来乱飞,金陵的八月不冷,今年又赶上个秋老虎,臭烘烘的腐草味道直冲鼻子。
兵卒们点上火把和艾草熏着蚊虫,赶着野兔和狐狸搬家,一窝一窝的老鼠也跟着乱跑,丝毫不顾忌狐狸的捕食。
李修给自己点上烟斗,既能熏蚊子又能压惊,心有余悸的琢磨一个问题,我那便宜姐夫贾珠是不是就在这里考过试?就这里的条件,一旦染上风寒疟疾,一准就是个死。
顺着甬道一排一排房子看过去,房子塌的喊过兵丁来整修一下,桌子歪的垫一垫,椅子腿啃坏的,随便找个木棍绑上能站着就行。
李修还真是很认真的检查着一间又一间,算是作为后来者对这些古代考生的一种怜悯吧,为了争取改变自己的命运,他们做了最大的牺牲。
很难想象后世要是这样封闭的考试,哪怕环境比这里好上十倍,整理的像公园一样,考生们也承受不了。
不容易啊你们,我帮着给整整,运气好的坐我整过的房舍里,也能舒服些。
李修神神叨叨的念叨着,把官服下摆系在腰上,跟着一起收拾。
兵丁们可不像李修那样精细的干活,大扫把一挥就算完了事,地上的杂草能烧的就烧,点不着的用锄头夯两下就得,反正明年还长呢,费这劲不值当。
李修不好多说,左侍郎说过了这是规矩,鱼跃龙门就是要这样死中求活,否则凭什么你去做人上人。不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怎么能天降大任。
左侍郎自然不会干活,转完了所有房舍后,检查了茅厕和水缸:“水缸涮一下换新水,茅厕用石灰和蒿草清干净。”
吩咐完就去叫上还在铺铺板的李修:“走吧,该考官们进场看看了,再有什么疏漏,他们自会呈报上来,一晚上的时间,够用的。”
李修知道这是刚才给人家挡灰挡对了,叫你一声可是有面子的事,拍拍手跟着出去,直起腰看看四周,调了一营的兵卒,干的就是快,总算能看出这是人能待的地方了。
回了自己的房舍,洗洗干净后,去找自己老爹。
“爹,我想着备点药行吗。我看里面的环境实在恶劣,万一有考生突发急症,咱们也好及时救治一下。”
李守中不急着答复:“先等等再说,看今年考官的主意再定。我们不要越俎代庖,容易招人嫉恨。”
“行,我知道了。今年考官是谁啊?”
“体仁院总裁,甄应嘉。”
得,又一位红楼中人要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