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权嘿嘿冷笑:“比这个还喜。宫里的贤妃又升了一个位次,现在是贵妃娘娘。喜不喜?”
李修吃惊不小:“如此受宠?贾家岂不是又要翻身了。”
“嗯嗯,真的受宠,升她位次的是太上皇。”
“啊?”李修糊涂了,哪有太上皇给儿子的妃子升位次的道理?就是有,也是杨妃的故事。
“啊什么,这还不算完呢!圣上给了名,贤德妃!”
李修猛地停下了脚步,张着大嘴目瞪口呆,这哪里是贵妃的名号,分明是一个谥号!
戴权阴恻恻的问着李修:“听明白了?”
“明白了。”
“听懂了吗?”
李修皱着眉一把搂住了戴权的肩膀:“你说咱俩去什么教坊司,一个不行一个更不行的,去了干嘛?”
戴权哈哈哈大笑起来:“去了就去了,行不行的关咱们何事。走着吧,见见忠顺王爷,他一贯的冷面冷心,你可别惹恼了他老人家。”
李修心里暗暗惊叹,贾元春是个什么取死的路子,要太上皇给封贵妃,是觉得天子的冠冕上少了一抹颜色?
得亏自己给岔开了话题,要不然又要惹一身的骚气。天家办事素来是我能办,你们不能知道也不能说。
忠顺是当朝的亲王,太上兄弟几个,废了原太子义忠,圈禁了义祥、义祯,只留下个义顺亲王当年年幼躲了这一劫。避讳当时为皇的太上,义顺改了名号为忠顺。
三十余年过去了,辅佐着当今顺利的登基,三年前被封亲王,世袭罔替。
李修也是久居京中的人,自然知道这位亲王的过往。只是素未谋面,所以见面不相识。
就在山脚一处凉亭,王驾旗牌列阵,有精锐士卒把守四周,戒备森严。
戴权都要通名才能过得去,引着李修去见这位冷面冷心的忠顺亲王。
可怜紫鹃,早早的被撵了回去,根本不许她近前。
一路埋怨着白跑了一趟,脚底下还是紧着走几步,这里不要自己伺候,黛玉那里肯定在忙,自己赶回去正好帮忙。
远远的看见迎面跑过来一个人,紫鹃咦了一声,看身影是宝玉的跟班李贵,他怎么来了?
难道,宝玉也偷偷溜了过来不成?
不会不会,宝玉胆子小,出了京城外城,就算是宝玉最肆意的放纵,这里离京城百里地,他绝不敢私自跑来。
出于好奇,紫鹃也不先回黛玉那里,远远的跟着李贵去了王熙凤住的院子。
等她到了院子外,平儿急匆匆的出来,一见紫鹃连声说道:“你来得正好!快去告诉林姑娘一声,府里的娘娘被封贵妃了,老太太要她赶紧着回去。府里要大开宴席庆贺一番,我们奶奶和珠大奶奶,还有你们姑娘,还有史大姑娘,一个都不能少,晚上都要在的。”
紫鹃这才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说着好,转身就走,片刻过后在正屋里面见了黛玉。
黛玉不让史湘云着急咋呼的要走,先和王熙凤还有李纨说道:“嫂子和世姐要先行一步,府里少不了凤嫂子支应,也不能缺了世姐的露面。”
湘云只是喊:“我也要去的!”
“你且先等着!去问问你家婶子,她要不要去的?她交代你了话,你再回来和我还有宝钗一起回去。”
王熙凤款款的站起身:“行,就按林妹妹的主意办。对了,你的世兄...”
“他不去。”
熙凤嘿嘿一笑,都能做人家的主了,再过几年你除了服,是不是直接换嫁衣呀。
黛玉看着熙凤戏谑的眼神,惊觉自己说错了话,脸一红端起茶杯挡住了脸。
史湘云偏偏还问:“为什么不一起回去?”
王熙凤干脆推着她身子往外走:“你们还要准备礼物呢,走不了那么快。快去见史家的婶娘,讨个话回来。”
湘云似懂非懂的被熙凤推了出去,黛玉和李纨相视一笑。
是啊,登门做客哪能不带些见面礼呢。走亲戚走亲戚,做完客走了的才是亲戚。
“紫鹃。”
“诶,姑娘。”
“你去准备给贾府的礼物。”
黛玉根本不问她跟着李修的事,直接让她去办差。要是换成别家,黛玉自己要思量,唯独是外祖母家,紫鹃闭着眼都知道该送什么。
李纨不让黛玉送,说了句府里见,自己回了屋,收拾了一下贾蘭,带着儿子和丫鬟婆子们,呼啦啦上了车。
贾琏也着急忙慌的跑回来,骑上马跟着林之孝急匆匆的赶了回去。
山脚凉亭,此处看着不高,却能把整个庄子收入眼底。
李修连杯茶都没有,枯坐着看着庄子里的来来去去,脸上不敢有不耐的神色。
忠顺王爷终于喝完了自己杯中的茶,冷冷的问了一句李修:“川甘陕那里有一处白龙湖,你可知晓。”
李修拱手作答:“秦汉时入蜀的古道,金牛道、阴平道、景谷道、马鸣阁道交汇于此。古白水关旧址就在那里。汉三国诸葛丞相六出祁山,皆从此地而来。”
忠顺亲王又是一阵默然无语,良久,紫鹃在远处招手示意李修,忠顺亲王才说话:“若是有人借敦煌出关,你李家当如何?”
“有无朝廷关文?”
“有!”
“那就放他出去。”
“若是假的呢?”
李修起身施礼:“还是放他出去,万里黄沙大漠,不是什么人都能走出去的。”
忠顺亲王淡淡的问了一句:“听闻敦煌李家有大漠行旅图,那上面标着各处的暗井和水草之地,是真的么?”
李修直起腰:“假的!大漠狂风吹起,千里地貌面目全非。一张古图而已,靠着它想走出早已面目全非的大漠,无异于刻舟求剑。”
忠顺紧紧盯着李修的眼睛,低声喝道:“你可知就这么一张图,是能换来一个贵妃的!”
李修神色自然的摊摊手:“我送给了秦钟,本身就说明这图除了有几分不错的画风外,根本一文不值。否则,我也不会随手送人。”
“那就走不过去了?”
李修抱拳施礼:“敦煌李家可以。来往西域与中原的商队,都是雇着李家的驼队,才能安然走过滚滚的黄沙瀚海。王爷,这是我敦煌李家求生的法门。总是朝廷派人去了,也要明码标价,给足了银子才能上路。”
“哼!市侩之人!”
李修呵呵了一声:“敦煌粮少、盐少、水少。再没个银子去买这些,啃着沙子过活吗?千年来,敦煌李家皆靠此为生,可谓是天经地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