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权给贾赦解惑:“恩侯啊,要没有林家女不奉旨这事,许是大家能装着看不见。可现在这情状,不一会儿就能满京城知道了消息,还能瞒过谁?与其等着御史弹劾,还不如自己请罪。”
不奉旨或是说封旨退还,都是要在朝上过明路的。发酵快的话,真能在下午朝时,拿出来说说的。
李修不如戴权对朝堂理解的透,也不知道贾母最在乎的是什么。
兑掉一个宁府的贾蓉,贾母兴许连眼都不眨一下,顺势还能以教子无方的借口,拿掉贾珍的族长的位子。
可要是关系到贾赦和贾政,尤其是贾政身上的话,贾母绝对会死保自己的小儿子。
“能是个什么罪过?”贾政问出了他关心的问题。
戴权偏不说,请着梅翰林给这两位不上朝的子弟解释解释。
梅翰林沉吟了一下说道:“半年前,礼部的周大人家里就出过类似的事,罚了他半年的俸禄。”
贾母等人舒了口气。
戴权嘿嘿笑起来:“那是对外有个交代。他家宫里也有个女儿在,生生的丢了妃位,现在还是个贵人苦熬着呢。”
贾母等人连呼吸都摒住了,这还了得!贾家如今最大的依仗就是宫里的贤妃,要是她有个闪失,百悔莫恕!
梅翰林倒是老实:“原来如此啊。我说怎地轻易放过了他家呢,原来是罚了后宫。那贵府更要慎重了。”
贾母第一时间看向一直低头站着的林黛玉,为了她的事,要是牵连到了宫里,那是绝对的不行。
“林丫头~~~”
老太太的一声哀呼,击碎了黛玉的心房。
心里长叹一声罢了!
为了一个命妇,不值当的把外祖家搞得如此狼狈不堪。
她心里清楚外祖母的心思,一心想把自己留给表哥贾宝玉。
可如今,她哪有这个心思。就算说是青梅竹马,那也还有一个湘云妹妹呢,她和宝玉襁褓之中就认识了。要是自己不来的话,宝二奶奶的位子,就是她了吧。
又想起薛宝钗,那是宝玉亲娘最属意的人,自己这身子骨,入不了她的眼。
既如此,自己本无心,何不趁机断了外祖母的念想,成全了贾家呢。毕竟还要依靠着外祖家过活呢。否则自己一个孤女,怎么能在外面活的下去。
想到这里的林黛玉,缓缓的抬起头来,目视厅中的所有人,轻轻的开口言道:“两位大人荣禀。民女自幼也读过几本书,深知孝道大于天。为父守丧是尽孝,为外祖家尽心也是孝,尊皇命而不韪更是孝。三层孝义在前,民女怎能只顾自己的尊荣,而置孝于不顾。那岂不成了不孝之人。还有何面目接受朝廷的眷顾。
还请二位大人回禀圣上,林家世受皇恩,虽只剩一女,然报国之心不减。我有外祖家接济衣食,以较寻常百姓家的女儿幸甚多矣。圣上并百官不必以民女为念,天下承平,不劳父兄亲人征战,才是给天下女人最大的恩典。
民女斗胆请辞册封,不是对皇命不尊,对君父不孝,乃是请圣上将此等殊荣化为春雨,遍洒天下女儿。”
说道这里,黛玉双膝跪下,泣声说道:“准我四时拜祭父母,民女就感恩戴德矣!”
贾母呼一声我的玉儿呀,也是潸然泪下。
戴权和梅翰林相互看了看,站起身冲着黛玉一揖。
“林家有女,大义为先。不坠林家祖上门风。”
戴权等梅翰林夸完之后,伸手拿回了那道圣旨,感慨的对她说道:“小娘子如此的深明大义,咱家又怎么能苦苦的相逼呢。既然如此,我代你退还这道旨意吧。”
黛玉拜谢,戴权连忙阻住:“也是有缘,让我见识了一位奇女子。嘿嘿,咱家可以削削自以为是某人的面皮了。老诰命并二位贾大人,咱家告辞。”
不等他们相送,示意梅翰林一同出了荣喜堂。
林黛玉这是把违旨的罪过,自己给抗在了肩上。可以说是,一人救一府。
出了荣国府的正门,薛蟠在门外苦苦的等候,见了戴权后,塌着腰上来要说话。
戴权示意护卫放他过来,薛蟠弓着身子低低的声音说道:“李修说他有办法让圣上再赏一次,而且是绝无拒绝的道理。”
“他怎么知道的?”
薛蟠一脸的坏笑:“他们家夫人故意泄露的口风,不喜欢这姑娘做儿媳妇。想趁早打发她离了荣国府。”
戴权呸了一口:“都说宫中深似海,我看这些人家的后宅,也都是有本事的很。说吧,李修有什么主意能帮小娘子脱了责罚。”
按规矩说,林黛玉是违旨,纵有千般道理,也难逃罪责。不过就是看圣上责罚的轻重罢了。
薛蟠笑嘻嘻的掏出一张纸来,塞给了戴权:“您老人家看看这个就知道了。”
戴权展开一看,啐了一口薛蟠:“呸!他就是个居心叵测的坏种!有这东西早不拿出来,咱家早就发...。滚吧!咱家心里有数。”
薛蟠在贾府众人不解的眼神中,恭送钦差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