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满心的委屈,终于能有个地方倒倒苦水了。
她带着幼女担惊受累的从京城万里迢迢寻亲贾琏,谁知到了武威城,那贾二舍竟然不声不响的纳了一房妾室,在城里过上了日子。
纳的也不是别人,正是原宁府尤氏的隔母妹妹,人称尤二姐。
可把王熙凤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进门看了一眼,抱着女儿转身就走,让倪二给她送到黛玉这来,要找她评评这理。
“人都说我妒,不许一个世家公子纳妾。可你们是知道的,二妹妹你说,你那哥哥还有个人样子没有!”
迎春好生尴尬。
王熙凤破口大骂贾琏:“不管香的臭的,不管有没有男人的,只要是个女的,略有几分姿色,他就往屋里拉。我要装什么贤惠,大观园都放不下那些女人!我好歹是他家的正妻,我不拦着,谁拦着;我不管,谁管?说我好妒,好,那我也开门见客去,看看是谁家房梁要塌!”
迎春也跟着气,自己这哥哥是怎么一回子事,满门老少要征战沙场了,还有心金屋藏娇呢?
林黛玉皱着个眉不说话,心里盘算着一家子人。
跟随自己来敦煌的张老汉一家。
依稀记得,张老汉之子张华,早年定的亲事就是尤二姐。
那时自己就以为不妥,实在是宁府一滩的污泥浊水中,出不来什么白莲花。
现在可好,表哥还真的做了出来这事,捡了一片浮萍当荷叶,真的该给他戴在头上,也让他尝尝这滋味。
也只是这么想想罢了。
王熙凤就着紫鹃端来的水,在麝月的伺候下洗漱干净了妆容,这才解开衣襟,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裹,往桌子上一扔,气势至极的说道:“打量姑奶奶我是逃难来的呢,瞎了他们贾家男人的眼!妹妹,这是王家拿来的王子腾买命钱,只求不死在咱们手里,也别送他回京城,王家上下顿感大恩大德。”
黛玉诶呀一声:“我就说来的是财神奶奶吧,你看,这么就送钱给咱们了吗。”
王熙凤忍住笑,先不让紫鹃拿走:“我可还有话说,这钱该是有我家老爷和贾雨村那坏种的一份,可我没给,一生气我就走了,想要啊,来求我再说。妹妹你可不许轻易给了他们。”
林黛玉一拍巴掌:“一切都由你做主,我只管有钱拿就行。”
王熙凤瞪着迎春:“还有你,你那不要脸的哥哥来了,你可不许让他进门!”
迎春只得说好好好,一切都听嫂子的主意。
王熙凤这才喜笑颜开,好好打量了一下郡主府的摆设,虽不见什么名贵器具,但一桌一椅都透着古色;堂前挂着的也不是名家书画,而是历代李氏先祖的笔迹。
光是她能知道的,就有四位帝王,余下各人皆是一朝的督抚宰相。
咂咂舌,赶紧正襟危坐。
“好家伙,比荣喜堂还要气派,你们两个可是得了便宜喽。谁能想到那个京城求学的穷秀才,竟有这样的家世。啧啧啧,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咦?说了半天话,他人呢?怎么不请出来让我参拜参拜?”
林黛玉没好气的回她:“男人家都是一个样,有了外面的新鲜事,哪个还顾得上家里。”
“他也?”
迎春赶紧拦住嫂子:“李郎是去征战青塘了,他可不会那样。”
黛玉斜她一眼:“不会那样,又怎么缠住的你?”
王熙凤听出话里有话,仔细一看迎春俏脸,双眉散了有春色,哈哈哈的笑出了声:“活该玉儿你吃醋,谁让你年龄还小,留后的事,只能是二妹妹先来喽。”
黛玉哼了一声:“未必见得就是个儿子呢。”
羞的迎春不敢抬头,低着头说道:“他说,我屁股大,好生养。”
王熙凤笑的前仰后合,看着黛玉红着脸却拿迎春无可奈何的模样,甚是羡慕。
这二人一个刁钻精怪,一个绵里藏针,斗气起来才是好看。
闹得够了,林黛玉才安排着王熙凤住下,单独一个小院,又将麝月和彩霞暂时借给她用,很是歉意的赔不是:“府里本来也没有丫鬟,二嫂子别嫌我轻慢就行。她们两个本就是府里出来的老人,您尽管使唤着。”
王熙凤哪能不知好歹,连声说好:“一家有一家的规矩,我做客来的也没戴着金锁,当然守你们家的规矩了。麝月和彩霞本来和我就熟,我还要谢谢她们两个帮衬我呢。”
说笑了一阵,黛玉把钱又还给了王熙凤:“二嫂子你拿着,开个买卖,算我一股。”
王熙凤心里一颤,可没敢接。
这可是几十万两的银票,可以说王家是倾囊相授,除了一时来不及变卖的房产、田地等物,能凑得钱,全在了这里。
林黛玉嗯了一声,又塞给了她:“快拿走,他家的钱,我也不稀罕,我也不缺。你留在身上,一来你总归是王家的女儿,拿着这份钱还能尽尽你的心;二来你这么匆忙而来,肯定身上没多少安家的费用。总不能求着人去,二嫂子你是个有本事的人,好好的经营,才是打他们的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