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听说了元春的消息后,轻蔑的一笑,这个蠢女人总是自以为是,贾敬也好,王子腾也罢,岂是你个他们的晚辈能说的动的?他们要真是那么容易被说动,何苦一个藏身道观二十余年,一个布局京城二十余年呢,早就向朕效忠了才是。
“随她去吧,给贾家再记上一笔,不尊圣意妄自行事。”
小內侍老老实实写下了这句话,对旁边冷笑连连的甄玉嬛来了个视若不见。
“你在笑朕?”
“笑不得吗?父不父,子不子,君不君,臣不臣,堵在祖父辈的陵寝皇寺前要见刀兵,与民间那些愚民蠢妇在老人棺椁前争家产,何其相似也。”
天子怒喝:“够了!你个被摆进盘子里活供,有何资格笑话朕的所为!甄家满门就快给朕做祭品了,那时候看你还笑得出来否!”
甄玉嬛神色偏暗,良久叹了一声:“纵有千年铁门槛,终须一个土馒头。都是世间的畸零之人,谁又能踏的过去呢。皇上也好,乞丐也罢,若脱不得此身皮囊,都是镜花水月虚空一场,争什么短长。得见真我时,宁不愧哉,叹此生太短,所求太多。”
言罢,飘然而去,一身的霓裳遮不住出尘。
天子目视她的背影良久,恨得又爱得。恨她的出身与寡情,爱她的容貌与慧智。
似这等的女子,若不能让她心悦诚服留在身边,强索之下必是枯木顽石,哪有半分毫的意趣。
烦躁的挥挥手喝道:“去让李修进去!把贾敬和王子腾给朕带出来,剩余之人,愿在寺庙里呆着,就让他们给祖先守灵吧!朕,不先做弑父杀兄之人!”
旁边有贾雨村陪驾,犹豫了一下问道:“那忠顺亲王如何处置呢?”
“他要敢起事,就不在是穆家的子孙,朕又何必留情。”
贾雨村遵旨而出,点好一队兵卒下山,直奔林庄而来。
不多时到了林庄门前,满载的大车鱼贯而出,来往行人商贾士子不断,全无山前大战一触即发的危象,一派欣欣向荣盛世之景。
贾雨村勒住了马,不禁感叹李修与林黛玉的治家之能,一个庄子的产出竟然隐隐要占满京城,光是布匹一项,北四省全无敌手,就是江南布业的巨子前来,怕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喃喃自语说着工业文明四个字,贾雨村似有所悟,李修真的能在士农工商四类之中,独创出一番新的局面。
只要朝局稳定,君臣一心的话,推广全国缓缓行之,不愁盛世不到。
可惜......还是要不破不立才能稳住天下,几十年的旧账不算个清楚,怎么能海清河晏。
约束住护卫他的兵卒:“此处不比别处,汝等留在庄外等候就是,自有人来侍奉。”
“司马可要小心,非常之时,不可掉以轻心。您看那边,不知谁家的兵卒在此。”
贾雨村早就看到了那些喝茶的兵丁,笑着谢过带队把总的好意:“无妨无妨,是神武将军家的家兵,想来他家公子也到了此处,那我就更不怕了。”
交代好他们留下,独自一人缓缓而行,随着进出的人群进了庄子,熟门熟路的来到了林府门前,看了一眼门前拴着的战马,确实是冯紫英的爱马,微微点点头,上前叫门。
林泉老管家迎着这位贾司马,说说笑笑的恭请他来到了正堂,李修和冯紫英站在门前相迎。
“司马大人护驾辛苦,独这一份的功劳,可说是满朝第一人呐。”
“末将冯紫英见过司马大人。”
兵部司马,正好是冯紫英上司的上司,不由他不见全礼。
贾雨村哈哈一笑,指着李修笑骂:“少来揶揄老夫,该你独占风头去了,可有把握带出来贾敬?”
李修毫不客气:“自然是胸有成竹。”
屋内传来一阵女孩的娇嗔:“你那竹子说的是我吧,用我来要挟我爹,岂是君子所为。”
贾雨村好奇:“这是?”
李修请他移步屋内,一个穿着贾府定制衣裙的女孩俏生生站在屋内,见了贾雨村后,盈盈施礼:“贾惜春见过贾司马。”
贾雨村恍然大悟,看了一眼略有羞惭的李修,捧腹大笑:“他们父子相残,你就要父女相救的么?你就不怕羞臊了当今的面皮,记你一辈子的不是。”
“哼!我就说这法子不好,你看司马大人都说这是要落了君王的面子,小心给你穿小鞋。”
李修哪还在乎这个,你们爷俩都不要了脸争天下,我又怎么在乎这一点点的面皮留给你们乎。
“我是一片冰心在玉壶,可对日月昭昭,不怕史书记载的大义之为!”
贾惜春皱皱鼻子:“用我一个女孩成全你的大义?那你可欠我的情了,早晚给你要回来这账。”
贾雨村凑趣:“我给你做个人证,一定要他还就是。李修,忠顺那里的动静如何了?”
李修手里把玩着一方私印,皱皱眉:“不知道六部的人到了没有,文官总是有怕死的,要是心不齐不敢拦住忠顺的兵马,也只能...”
“事到临头需放胆,不杀一场,怎么能拨云见日!不可做妇人之仁!你准备一下,我们即刻动身,给他来个单刀赴会见上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