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撅了衍圣公后,带着惜春告辞回了学舍。单给她们四人一个小院,十几个人挤在一处,好生的不痛快。
惜春却痛快了,回来后嘴就没停过,把黛玉刚才的所为大大的呈现了一回。
迎春和探春听着头就发晕,都问黛玉怎么就敢当面不给衍圣公面子。
黛玉冷笑却不答,衍圣公的屁股是坐在贾家那里的,别以为自己听不出来。
但凡自己软一些,随口应了下来,草木书院立刻就能姓了贾。
当着三春的面,黛玉不好说明,只是自己坐在一旁生着闷气。应了那句话,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自己寄居荣国府六、七个年头,皇上都换了一个,也没见这位衍圣公派人问过自己一事。
刚有个书院,还没生发起来呢,一个个的就扑了上来,真是让人齿冷心寒。
她生气是有个缘由,就在昨晚,王夫人的陪嫁,周瑞家的来访,送了些锦衣绣被,私下里问黛玉能否让宝玉在书院任职。
黛玉回复,他来做院长好了,正好自己没钱盖书院了,一总卖给宝玉吧。
周瑞家悻悻然的走了。
要不是碍着三春的面子,林黛玉早就要问问贾家要脸不要,拿着我家的钱和物盖省亲别墅还不够,算盘还打在了书院上。我林家是你家的银号吗,想拿就拿?
再者说,宝玉是真是假,你真的不知道?正要与他的体仁书院文比一场呢,让他进来书院,不是引狼入室么。
可巧衍圣公今天凑了上来,不管他是否真心替自己着想,敢打书院主意的,一律骂回去!
三春都以为黛玉是后怕呢,围过来劝她,说衍圣公大人不记小人过,不会跟她一个小女子过不去的。
说着话呢,外面有人来。
李修调遣来的冯紫英和卫若兰双双来访,紫鹃去见的他们,带回来要司棋和侍书回贾府的口信。
“我们?”司棋和侍书不明所以,迎春和探春也摸不到头脑,要自己的丫鬟回府做什么?
“那倒是没说,只说慢慢的收拾不急着回来,等着有人去问的时候,就说圣驾去过了书院。”
“啊?!”满屋的人大吃一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们怎么不知道。
探春疑惑的目视黛玉,黛玉迟疑了一下,重重的点点头,探春恍然大悟,怪不得要把她们留在国子监,原来是圣驾出行,闲人回避呀。
探春半是遗憾半是畅怀的舒了口气,真要自己在林庄见了天颜,王夫人不定要怎么炮制自己呢。好一点的路是把自己送进宫里做宫女,她的身份只够个才人,和薛家宝钗差不多。
不见最好!
探春心里暗暗比较了一下刨除惜春后的结果,林姐姐身份特殊,历朝也没有纳孤女的先例;二姐姐倒是与自己一般,只是没了生母。
所以自己才是最可能被纳彩的那个。不去,不去!但凡我能出了府,凭自己的本事也能立一份家业,何必去那见不得旁人的去处。
她好一阵的胡思乱想,黛玉叫了她两声都没听见。
迎春没法子的瞧着三妹妹发愣,歉意的对黛玉笑笑:“还是让司棋去说吧。”
黛玉刚才是要问探春,她们两个丫鬟回去要怎么把话传开的事。
司棋不是不合适,只不过先要从大太太那里慢慢的流出去话,中间总是差些意思。
黛玉想着的是探春的生母,赵姨娘。
唯有她能见到贾政,只要二舅舅知道了,阖府也就知道了,那个宝玉和宝钗更能知道了。
圣驾亲临书院,这是何等的殊荣?贵妃省亲十次,也不如天子来的这一次。不信贾家不动作起来。
只是,宝玉岂不是更要抢书院了?
黛玉心里疑惑这一点,不知道李修葫芦里又要卖什么药。
探春猛地一激灵,抬眼去看大家,惜春把一双手背在了背后,手指头上还沾着水呢。
“啊?哦,哦,哦!侍书回去找姨娘一趟。她问什么你就说什么。嗯~~~就说环了也见了圣驾呢!”
黛玉抬头去看房梁,这下妥了,准保着赵姨娘能站在房顶上喊给府里听。
迎春觉得不妥,万一没见着呢,不是骗人的么。
紫鹃诶了一声:“三姑娘是怎么知道的?我可还没说呢。府里的琮少爷和环少爷进献的饭食,烤馒头和烤鱼,都是他俩做的。外面两位公子说了,圣上用的很可口。”
黛玉憋不住还是笑了起来:“得,假的成了真的了。府里与有荣焉,想必姨娘能好过许多。”
探春连连的点头称是,心里暗想:不枉自己对环弟的耳提面命,让他紧跟着李家哥哥走动。这不,寻常做的事,换了个天子来用,意思可就大不一样啦。
满脸笑出花来,吩咐侍书和司棋:“大张旗鼓的去说,司棋夸琮哥儿,侍书夸环哥儿。要府里人尽皆知的!诶?”
猛然间她缓过神来,打量了一下司棋和侍书,不禁赞叹道:“果然是运筹帷幄!我也是笨,才刚刚想到这些。原来早有这个准备。”
“何必自谦。”黛玉用帕子遮住嘴角:“你们回去也记着提提三姑娘的事,一篇诗词压褚生,何笨之有?”
贾探春恨恨的瞪着黛玉,何必自谦是吧,你就直说我笨不好吗,借着我的话骂我,好玩吗?
当真是好玩的紧呐!司棋与侍书刚一回到了贾府,没过半个时辰,赵姨娘竟然在自己小院子里放开了炮仗。噼里啪啦的一顿响,气的王熙凤赶来,堵着院子门的训她:“尊重着点!姑娘小子挣得脸,还没捂热乎呢,就让你给崩没了!好不好的你自己想去,别给他们招灾惹祸!”
别看赵姨娘是二老爷贾政的小妾,名义上比熙凤大着些辈分,惯是能和丫鬟婆子们打架的一把好手,却从不敢在王熙凤的面前炸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