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比的是学生,草木书院的学子人是穷了些,却都是意志坚定之辈,否则也捱不到草木书院草创。缺的就是博字,幸好林家藏书给他们补上了短板,假以时日的话,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黛玉点点头,答应了竹鹤先生所托,将金陵体仁书院要来京城以文会友的消息,瞒住李修。就让他好好的躲在书院中读书吧。
不得不说甄家的动作很快,甄宝玉此番进京,除了刺探一下京城政坛风向外,还有一件事也很重要。那就是其姐甄玉嬛被老太妃召进了京。
先皇后薨逝已有三年多,至今尚未重新册立。据传有宫闱秘史,知者了了讳莫如深。
故此,如今的天子是无后无子。
贾家元春先晋了贵妃,却因为是勋贵之女封不得后,所以甄家女忽然的奉召进京,里面有颇多的揣测。
江宁甄家,非爵非贵,只是太上皇的心腹,当年拥立太上时,出力甚多,深得朕心的一户在野奢富人家。
太上每每下江南时,都是甄家接驾,可见恩宠一斑了。
体仁书院,原是甄家私塾,被太上御笔亲封为书院。自此广开方便之门,汇聚江南学子,成为了江南文坛执牛耳者。
此番进京以文会友,不过是遮掩甄家女玉嬛进京的行踪。明着有江南学子叫阵京城学子的噱头,也算明年大比之前的较量。
尤其是京中传出了三十六位次的消息后,满天下都被江南学子的北上吸引住了目光。
甄玉嬛就这样暗中进了京。
竹鹤先生所能知的也就是学子北上的消息,故此交代黛玉,一定要瞒住和看死了李修。不论草木书院的输赢,都不能让他出头。甄家虽不是勋爵,却比勋爵更贵重。等闲碰不得他们家,否则就要承受太上的制裁。
黛玉领命后,笑着告辞了竹鹤先生,慢悠悠的来到李修身前,只说自己乏了,要李修陪着她登上山顶去看看风景。
李修想说乏了就去歇着,却见到黛玉挑起了面纱,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只好点头答应,牵过马来,扶着她上马,顺手拉住了缰绳,熟门熟路的带她沿着山路登顶。
贾宝玉紧跑几步要跟上去,后面一个刚刚上山的丫鬟,气喘吁吁的喊住了他:“二爷!老太太命你和老爷速速回府。家里来了贵客。”
“凭他是谁,只说找不见我。”
“二爷!是咱家的老亲甄家来人了。不回去,老太太要责罚我们的。”
宝玉止住了脚步,悻悻然的回来,一步三回头的看着黛玉随着李修越走越远,不一会儿就不见了影踪。
心内怅然若失,似有千言万语想倾诉,只是话到了嘴边,只剩下一声轻叹。
来的自然是袭人,晴雯已经在山下收拾好了行李。
贾政也顾不上了公事,催着宝玉打马如飞,急匆匆的回到了荣国府。
略一洗漱,王夫人自贾母院中赶了过来。
“老爷多有辛苦。”
贾政挥手让赵姨娘退下:“夫人操持家务也多多辛苦。甄家到底来的谁?如此兴师动众的催我回来,报信的也说不清楚,害的我担心了一路。”
王夫人近前低低的声音说了句话,贾政紧皱起眉头,半晌也不说话。
王夫人倒是说道:“可怜元春苦苦挣扎了这么多年,到头来还是给别人做了嫁衣裳,我这做娘的心里也不好受。只是,咱家的府邸,也确实上不去那个位子。既然如此,还不如顺水推舟送别人上去。她俩在宫里一正一副的,正好互为帮衬,把持住内宫也是家里的一条路。”
贾政感觉有些不妥,却一时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妥,淡淡的问了一句夫人。
“甄家这次出的不少吧?”
提起这个来,王夫人心里松了口气,知道老爷也是答应了。说了一个数:“府里给了五十万两,单给着老爷和我十万两。”
金钏没敢抬头,明明是三十万两,怎么就变成了十万两?
王夫人眼底扫过了金钏,见她还算知趣的装听不见,也就没做理会。
贾政叹口气,换好了衣服去见贾母。
而早早退出房的赵姨娘,却在自己的小院子里,碰见了一个人。
京城有名的内宅万事通,贾宝玉的寄名干娘,玄真观的道婆,俗家姓马。
玄真观正是宁府贾敬出家做道士的观宇。马道婆自贾敬出家以后,就时常的来往荣宁二府,和赵姨娘颇能说到一处去。
赵姨娘正好是百无聊赖之际,见了她真是有几分高兴。
“他干娘,你怎地来了府上?我却不知道。”
马道婆嘿嘿发笑:“来讨了些灯油,本来要走,想着有日子没见着你了,特意的来看看你。”
“灯油?那府里不是定日子给送过去的吗?”
马道婆故作神秘的说道:“这不是又有大喜的事了吗,我怎么地也要来讨个喜钱。”
赵姨娘以为着是说元春的事,嗐了一声:“都哪辈子的事了,你才听见?还说你是各府内宅的万事通呢,原来也是个睁眼瞎。”
马道婆并无恼火之意,反而慢悠悠的问着赵姨娘:“奶奶都是跟前伺候的人,我且问你,今日里府里来了谁,你可知道来做的是什么?”
“我算哪的奶奶,一家子藏在老太太屋里嘀嘀咕咕的,我也进不去。不过啊,我现在是万事不理了。凭他们怎么闹去,就是明天就败了家,我也是不怕。”
马道婆一愣:“你不替环小子争一争了?”
“不争啦!环儿遇到贵人啦,走正道,早晚我能封个诰命。”
马道婆心里一沉,这是怎么回事?你要是不争了,我怎么下手害死贾宝玉呢。
不行,我要另想他法,一定替公子除了这个宝玉。如此才能让公子脚踩两府,成其功业!
人有害人心后,任你千防万防,总也躲不过暗箭。
当晚,贾宝玉忽然大喊一声:“痛煞我也!”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后,是人事不知,生死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