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里的闲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批判着东林党人的是非,经过这些年的舆论普及,百姓们看清了这个士绅利益集团的本来面目,现在的东林人一点群众基础都没有,是人人唾弃的国家公敌。
世道变了,坐在茶馆里的钱谦益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具已经死去多年腐烂了的骷髅,没有人在意他的感受,只是把他当做曾经东林人士的标本已供众人取笑。时代已然无情的抛弃了他,哪怕是仅剩的东林人士,也对他的生死没有任何兴趣。
杭州府旁边的一处山庄,因为黄宗羲、顾炎武等人的到来,难得一见的汇集了一些东林故旧。这样的集会,放到以前,必定会是一场盛会,可现在怎么看都是一副萧瑟的景象。
堂屋正首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缓缓的拿起手中的茶杯喝了口茶后,犹豫半天才开始说话。
“太冲、你和宁人等人张罗要办大学的事,我等前几日收到信后就有过合议。办学兴教当然是好事,然而目前来说,却有几件难事。你信中所说,要办一所理工科大学,咱们这些人都修的是文事,办理工科大学与我东林之主张是不是有些南辕北辙了?还有就是办大学所耗银钱可不是从前办书院所能比的,一年怕是得几十万两银子吧?眼下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要凑这么些钱出来,不是易事,关键是这钱需要年年往出支,家业再大也撑不起这么大的亏空啊!”
黄宗羲听完此间庄园主人的说话后,微闭着眼睛陷入沉思。他从这人的话语中,感受到了杭州东林人士对办学之事的莫然。他们觉得在当下的这种情形下,办个理工大学没什么意义。除了花钱以外,实际好处一点都捞不着。办个法政类的大学还好说一点,办理工大学干什么?东林人的日子本身就过得艰难无比,再去花这冤枉钱根本没必要。
“办理工大学未必不能兴文事,之所以要办这所大学,是因为朝廷只答应解决私立理工类和工商类大学毕业生一半的职事安排,要是办其它大学,朝廷根本不安排职事,咱们就不可能招上学生。再说理工类大学生,就是不进入朝廷,找差事也不是难事。我和宁人等人,也是没办法才行此策的。至于办学所耗的银钱过巨的事,众位可能有所误会。办理工类大学,也就是刚开始几年耗的钱比较多,时间一长,学校就能自负盈亏,这点大家无需担忧。”尽管与会的人兴趣缺缺,可黄宗羲还是想尽可能的说服他们,让他们支持自己办大学的事业。
“学校能自负盈亏?这怕是不可能,除非向学生收学费。可现在朝廷的大学都是免费,咱们办的大学收学费怕是没人入学。”
顾炎武见黄宗羲一时打不开局面,连忙接过话头,说道:“陈兄此言差矣,我和太冲等人在军政大学教了几年书后,别的感受倒是没什么,但弄清楚了一件事。大学办好了,还真能聚财。诸位知道吗?军政大学一年的支出少说也有百万,可朝廷每年拨下的正经经费却一半都不到,剩下的这些钱全是学校自筹的。”
“学校自筹?他们能从哪里筹到钱?没听说军政大学向人纳捐的事啊?”
“这就是要办理工大学的关键所在,大家知道吗,军政大学每年向各个生产蒸汽机企业收的专利费就有二十多万两,这还仅是蒸汽机一项专利,其它各种专利杂七杂八加起来,每年进项就是四五十万两。同时他们还和各大企业以及各省的官府合作共同研究新项目,这些机构给的经费就不在少。其实长安的好些个大学都这么干,他们每年的进项比一些外边的大工厂一点不差。”
“办大学还有这些门道?要不是我等今日见了太冲、宁人兄,还蒙在鼓里哪。如此说来,办东林理工大学倒是可为之事。”
大道理不如大利益,尽管东林人张口闭口都是圣贤之言,但要想把事情落到实处,还是得谈钱。之前黄宗羲在信中说了无数办东林理工大学能如何完成曲线救教,对东南学子有多少好处,能为东南数省培养多少人才,这些人都无动于衷。可一听说办大学,还有利可图,这些人一下子就来了精神,东林党果然只是个相当纯粹的利益团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