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就是一种后世购物抽奖的手段,利用百姓的占便宜心理,税务所早已公开宣传每个前来交税的百姓都能得到一次抽奖的机会。
并且第一位前来交税的百姓还能得到额外的奖励,这第一个前来交税的百姓,自然是税务所提前收买好了第一个前来交税的百姓。
刘老汉家中有五亩地,在苏州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日子还能活下去,也仅仅是能活下去。每年除了正税之外,还要缴纳各种的摊派,凶神恶煞的公人拿着铁尺锁链,一言不合就要拉去县衙站枷。
这种既羞辱,又残酷的刑罚若是不给衙役送点儿好处放回来就得丢掉半条命。老百姓但凡能够凑得上都不敢抗税,除非有士绅组织。
士绅组织抗税那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不是为了老百姓的利益,煽动起百姓不过是为了携民自重。
新政官员之所以选择刘老汉这样的自耕农做为代表第一个交税,是因为他们具有代表性,以往自耕农的税赋是最高的。
刘老汉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一辈子都没说过大话,本来根本就不敢做这个出头鸟,可是为了儿子只好豁出去了。
刘老汉的儿子十七八岁,前些年家里还算光景好的时候,就想着把儿子送进私塾读书识字,万一祖坟上冒青烟能够考上的生员,老刘家以后再也不用受人欺负了。
然而读书却是个耗费钱的事,读了几年书之后,儿子倒是愿意读书,可是随着税赋越来越重,刘老汉已经无力供养儿子读书。
一家人省吃俭用供养长子,早已经让其他的子女怨声载道,认为父母太过偏心。
这两年刘老汉一家已经无力在供养长子读书,刘家大郎只能放弃读书在家务农。可是多年的读书,让刘大郎根本无法再适应稼穑之苦。
看着这个被自己养成了秧子的儿子,刘老汉真心的犯了愁。十七八岁早就到了成亲的年纪,可是三里五村一打听,谁都不愿意自家的闺女嫁给这么一个废物。
然而新政工作组在他们村子驻村的时候就已经了解清楚了每一家的具体情况,组长也见过这个有点儿书呆子气的刘大郎。
在挑选本村的第一个交税户的时候,组长第一个就想到了刘老汉,组长只说了一个承诺就让刘老汉心甘情愿的当这个交税的带头人。
组长承诺保举刘家大郎到山东政务学堂读书,学三年之后,出来就能跟他们这些新政官员一样当官了。
“小老儿家里没钱交束脩啊!大老爷!”
“政务学堂,不但不收束脩,还免费管食宿,前提是去了以后一定要好好学习,不能给本官丢脸,本官保举的人是要负责任的。”
刘老汉赶紧叫过儿子过来给组长磕头,组长受了他这一礼,告诉他夏税过后,会有专门的船只送他们去临清的政务学堂。
刘老汉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儿子能够当官,还愁不能娶上媳妇吗?
在夏税开始缴纳的时候,不顾全村所有人的反对,刘老汉毅然的推起了鸡公车去集镇上的税务所交税。
刘老汉家五亩地被定为下田,亩产二石。按照新政规定,国税二十税一,需要缴纳五斗稻谷。地税十税一,需要缴纳一石,合计缴纳一石五斗。
刘老汉在家量了足足二石多稻谷,放在鸡公车上推着向集镇上的税务所走去。村民们对刘老汉的背叛行为非常的不满,又碍于律法的阻碍不敢对刘老汉怎么样。
不少村民甚至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就想看看刘老汉怎么被官府收拾,大伙一路跟着刘老汉,一路的冷嘲热讽。
刘老汉为了儿子的前途对村民的冷嘲热讽装作没有听见,闷着头走路也不搭理这些人。他知道只要他一接话,说不好就得吵起架来,都是乡里乡亲的何必如此极端。
村民一路跟到税务所的大门口,却不敢跟着进去了,百姓自古怕官,凡是与官府打交道,百姓大多数时候都是吃亏。
百姓对于官员的态度是当面卑躬屈膝,背后咬牙切齿,心里又羡慕为何那个当官的不是自己。
刘老汉推着鸡公车进了税务所大院,税务所的工作人员早已经做好了收税的准备,只等着第一个交税的百姓上门。
刘老汉进入大院,心里就紧张了,衙役凶神恶煞的样子,早已深入人心。
闲的发慌的税务所工作人员看到终于有人进来交税了,呼啦一下就围拢过来,吓得刘老汉扑通一下就跪下了,高声喊道:“官爷饶命!”
工作人员被刘老汉的举动也吓了一跳,这是唱的哪一出,慌忙将老汉拉起来问道:“大叔可是来交税的?”
“是!官爷!小老儿是来交税的。”
“非常感谢大叔对国家做出的贡献,您带着户贴与地契没有?”一位工作人员问道。
“带了,量地的大官人可是嘱咐过,交税的时候要带着户贴与地契,小老儿牢记于心。”
“大叔您跟我来,我县给您核算应该缴纳多少赋税。”工作人员带着刘老汉来到开票的窗口,自己则进去自己的岗位给刘老汉核算赋税。
刘老汉紧张的看着里面打着算盘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的动作很麻利,几下就把赋税算好,并且在一个本子上给刘老汉开好票据,说道:“大叔!您拿着这个票出去找为您量数的工作人员,您一共需要缴纳一石五斗稻谷,可别让他们给蒙了。”
刘老汉心中一暖,从来还没有哪个官差希望自己这个庄稼汉别吃亏呢,老汉重重点头道:“多谢官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