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门虚掩,衙役们推开庄门率先走了进去,没走几步就听见大团的苍蝇嗡嗡之声。一股腐败的气息扑鼻而来,庄子里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尸身已经开始腐烂。
海宁已经多少年没有见过如此惨烈的景象,衙役们不是没有见过死人,就算是江南富庶之地,每年也少不了凶杀案。
可是谁也没有见过如此大规模的凶杀大案,一些心理素质差的庄户已经开始呕吐。县尊的官轿这个时候也抬了进来,官轿落地,轿帘被撩了起来。
映入县尊眼帘的便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县尊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忍着不适将轿帘放下吩咐一声:“仔细勘察!”
在衙役们的应答声中,官轿退出了庄子,县尊知道这事太大了,不是自己能够做主的。需要立即上报杭州府,抓紧时间上报朝廷。
发生了这么大的惨案,而且还是海寇作案,这里面可就有了很多的文章可做,一旦传到朝堂上,海军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朝廷花了那么多的军费养海军,结果却出了这么大的惨案,海军不但没有剿灭海寇,还让海寇上岸进行劫掠,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在钱老爷的带领下,县尊看到了海寇上岸与撤离的路线,一路上如入无人之境。
县尊出离的愤怒了,一份措辞极其强烈的公文送到了府衙,知府看完之后,直接副署之后送到了布政使司。
布政使司与知府衙门在一个城里,看过之后马上就知道这要出大事了,两封六百里加急便冲出了城门。一封送往南京,一封送往京城。
杭州距离南京并不远,六百里加急不用两天的时间就能送到。奏疏到的时候,朱瞻基刚刚把剿匪的军队派了出去。
对付一些水匪根本不用触动羽林军,只动用南京京营挑选出来的南直隶地方军就足矣。领兵的差事朱瞻基还是交给了徐显宗,长江江防水师开始配合着一万南直隶地方军对整个长江以南的南直隶山川湖泊等容易藏纳贼匪的地方进行拉网式的搜查。
别看这些京营老油子兵,对付外敌可能有点不够用,但是对付山贼那可是手到擒来。为了防止这些兵油子扰民,朱瞻基专门安排了一个千总的羽林军做镇抚队,哪个敢扰民就地正法。
奏疏送到朱瞻基的御书案上,朱瞻基略一翻看,便勃然大怒:“范安!去传郑和!”
“是!”
“回来!”
“是!”
“朕自己亲自去吧!”
范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皇帝很少会发这么大的火,却知道这个时候,一切都要听从皇帝的吩咐,免得惹火上身。
郑和家主马行街,由于中风导致了偏瘫,现在只能靠坐着轮椅活动,这轮椅还是皇帝帮他做的。
皇帝驾临海军提督府,那得阖府上下都得出来大开中门,焚香跪拜迎接。看着为了迎接自己郑府鸡飞狗跳的样子,朱瞻基的气消了很多。
郑和已经不管事一年多了,现在海军的锅还真就扣不到郑和头上。礼不可废,朱瞻基哪怕再着急也得等这迎接仪式做完之后才能说。
不过考虑到郑和的身体,朱瞻基特意传下口谕,郑和不必叩拜。进了郑家见到郑和的养子郑义正推着养父,便问道:“郑义现在可有差事?”
“暂时在锦衣卫挂了个百户的恩荫,不过臣并未让他去锦衣卫当差!”
“这是为何?”
“臣想让他去海军,继承臣的遗志,郑家要世代为大明守好海疆。”
“这是好事啊!让他去海军锻炼几年,说不定就能当个舰长了。”
“这孩子不去,说是臣现在身体不好,不敢离开臣的身边。”
“孩子这是有孝心,你就知足吧!朕准了,什么时候把你养老送终,他再去海军找王景弘报到。”
“陛下!臣不过一个残缺之人,死后又不能葬入祖坟,生死不值一提,不过大明的海防决不能荒废。”
这时候为皇帝专门铺好的椅子搬了过来,朱瞻基坐下之后,让众人退下,客厅内只剩下皇帝与郑和还有陪伴的郑义和范安。
“朕今天来就是想问问你,这海军在沿海的剿匪做的怎么样了?”
“陛下!海军每年都要对沿海无人居住的岛屿从南到北清理一遍,任何成规模的海盗根本就存活不下来。”
“那就怪了,你看看这个!”
说着朱瞻基将浙江布政使司送来的奏疏递给了郑和,郑和摊开一看,顿时傻眼了。
“怎么会这样?按照奏疏上锁描述,这伙海盗最少得有五六百人啊!他们是怎么在海军的眼皮子底下活下来的?”
“朕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伙海盗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义儿!去拿地图来!”
“是!”
郑义进了内堂,一会儿工夫就拿出一张大明沿海的地图,挂在了正堂上,郑和用手转着轮椅的轮子来到地图前,拿起木杆指着地图上的一个位置说道:“陛下请看!这里就是发生劫掠的地方,杭州府海宁县。
原本这里靠着海宁卫,海宁卫已经被迁往十王岛,如今这一片就是一块真空地带。这里虽然偏僻,容易成为海盗攻击的地方,可是这海宁外海基本上没有能够住人的海外离岛,最近的大岛是定海群岛。那里是我海军的总部,借海盗一个胆子也不敢去。
海盗随身携带的补给不会很多,像是这样选择精准的劫掠一个地方,而且都没有惊动其他村庄,陛下不觉得很奇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