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除了朕的儿子之外,藩王已经基本分封完毕,来年将启动勋贵分封海外,当然这分封海外全凭自愿,朝廷不做强迫。
只要你们愿意,海外有座大岛叫做新明岛,如今于谦正在那里经营,偌大的一个岛屿朝廷一家根本就占据不过来,若是勋贵有兴趣完全可以改封那里。
这个改封问题不是今天的议政内容,我们改天再谈,今天主要说的是财税问题,之所以要说这个财税问题。
明年朝廷将正式启动在全国推行土地新政,朕需要诸位爱卿的通力配合,朕当着杨师傅的面做个承诺,未来在合适的时候,朕会将商税与海关关税交给朝廷,朕现在只是暂时保管。
而且从来都没有花过这些赋税一文钱,朕的后宫开支都是朕的几家企业所创造的利润所得。如大明皇家银行、皇家粮业、对草原贸易、对海外贸易这样的利润都是国家财富,这些以后也同样会移交给朝廷。
不过朝廷要想拿到这些财政权力,首先要做的就是将新政彻底的贯彻下去,其次是要建立一个廉洁的官场,大明如今的腐败已经成了理所当然之事,这让朕深感耻辱!”
杨士奇赶忙起身躬身行礼道:“臣惭愧,天下腐败至此,臣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从明年开始臣将大力厘清吏治,让我大明的吏治清明。
同时臣也会动员天下官员配合新政的执行,不过臣有一个不情之请,通过科举上来的官员对于陛下的新政一无所知,要想让这些官员明白新政,做好新政,首先就要让他们明白新政目的是什么,新建的各个部门都有什么作用。
请陛下安排新政官员,对这些旧臣进行培训,合格者在去地方上任,不合格者只能继续学习,若是连续三次学习,依然不合格,那就说明这些官员不适合新政,完全可以淘汰掉!”
“杨师傅说的这也是一个问题,朕看这样吧!明年内阁出一个条陈,挑选各地的官员,前往山东学习考察,包括京城的京官也要去考察学*********圣明!”
“先不谈朕圣明不圣明,杨师傅说的这个问题,朕认为应该予以高度的重视,不过现在的亡羊补牢不如未雨绸缪。
朕觉得我们的科举应该改一改了,科举的制度是一个非常好的制度,但是科举考试的学问却太单一了,只读四书五经能够管理一县之地吗?”
“陛下!我大明的读书人在考中进士之后,进入官场之后除了极个别的顶尖人才,大多数新入官场的新手都会被县衙的小吏欺瞒哄骗。
臣刚进房山的时候就没少被小吏欺瞒,不过臣不喜欢读四书五经,却喜欢读其他的杂书实用之学。小吏想要拿那些作假的账目糊弄臣是不可能的,几次交锋之后,这些小吏在臣的面前没有占到任何的便宜,只能老老实实的听臣的话。
我大明有一千一百三十八个县,一百九十三个州,这些基层州县都需要有亲民官进行治理,有几个州县的新任知县没有被小吏拿捏过?”在座的文官中当过知县只有唐三任一人,他对此最有发言权。
“唐侍郎算是有切肤之痛了,这一点上老夫也听说过很多知县的抱怨,上任之后县衙小吏阳奉阴违,根本就不配合官员的施政,好多官员一不小心就会掉进小吏的陷阱,然后被逼无奈只能与小吏同流合污。
大明官员的腐败大概就是从这一刻开始的,没有哪一个人考取功名就是为了当一个大贪官,有时候他们也是被逼无奈。
这就是陛下所说的大明这些新科进士,文化修养足够,可是却缺乏专业技能。以至于这些官员在上任之前都会买上一本《到任须知》,甚至还要聘请一个师爷为他打理庶务。
那么问题来了,师爷也是要吃饭的,不可能给知县老爷白干活,那么师爷薪俸从哪里出,户部可没有师爷这个编制,也不会给师爷发一两银子,一文铜钱。
师爷都是读书人,而且读过杂书有一定的政务处理经验,这样的人才薪俸给的少了可没人愿意干。若是知县自己掏钱给师爷发薪俸,那么他自己的俸禄还能剩下多少。
让他自己掏腰包养师爷那是不可能的,这笔钱肯定会从税赋中支出,问题是税赋中没有这方面的支出,这就出现了一个尴尬的局面,知县想要聘用师爷就得贪污公款,不用师爷就会被小吏欺瞒。
这些第一次当官的亲民官们,从一开始上任就埋下了贪腐的根子,这些隐患不是没有人明白,可是却没有敢于打破。
一旦打破就会让儒学的地位产生动摇,读圣贤书出来的名教弟子竟然做不好一县之父母,这不是莫大的嘲讽吗?”杨士奇历经五朝,官场经验丰富,一下子就点到了如今科举弊端的痛处。
“杨师傅说的这些,诸位爱卿可觉得是普遍现象?”朱瞻基问。
在场的文武对官场都有所耳闻,杨士奇所说的现象可以说就是大明官场的一个普遍现象,新科进士因为只在京城观政,根本就不懂基层的管理,一下子就下放到一个拥有几万人,甚至十几万人的州县,不出问题才是怪事。
究其原因还是大明的官员的起点太高了,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读书人,连十个人都没有管过,就一下子让他们管理几万人,这不是难为是什么!
“陛下!这绝对是普遍现象,没有被小吏坑骗过的地方官员几乎没有,等到他们自己有了把柄在小吏手上之后,再想管理这些地头蛇那就是根本完不成的任务。
为什么这些小吏会冒着得罪官员的风险,拿捏官员呢?是因为这些小吏已经没有了上升空间,他们的职务甚至成了父传子的世袭职业。这么多年能从小吏位置上脱颖而出的官员凤毛麟角,除非是有大的机缘,比如接替臣的况钟。
没有了上升空间,也就永远当不了贵人,既然不能贵,那就只剩下富一条路可走,自然是想方设法捞钱。想一想国朝的州县竟然是由一群不能升迁的吏胥操纵,不能不说这事一件非常讽刺之事。”唐三任在州县位置上多年,对底层胥吏之事非常了解。
朱瞻基点点头道:“季重一语道破胥吏贪婪的根源,造成这样后果的原因就是朝廷断绝了胥吏上升的空间,没有上升的空间,就只能在螺狮壳里做道场,整日想着如何应对顶头的父母官,如何的钻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