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神上境的虬髯道人雷鸣降落在马车前,另外四名修士未得到他指示,警惕围住了外门宫殿的上方,没有展开进一步行动。
吴王孙跳下马车,长施一礼,道:
“小侄吴王孙,这厢有礼了。话说上次听松会上,雷长老大公无私,提出了修炼不可以只关注炼气的观点。像某些关口,比方说开光境冲击化丹境,神识强大者将事半功倍。小侄揣摩日久,竟也有了小小心得……
“吾辈修行,仅仅让神识随着年龄与修为的增长而自然增长,确实存在问题。雷长老的真知灼见,振聋发聩……”
雷鸣一愣,我有说过这样深奥的话吗?
这个面子,给得太大了!
别看雷鸣是天台宗的内门大长老,辈分大,境界高,资格老,在吴王孙的面前屁也不是。难为对方还记住了他名字,搔中了痒处,作为长辈恭恭敬敬地对待。
其实听松会上,雷鸣人微言轻,没几个搭理,连泡都没有冒出一个。
吴王孙惊才绝艳,一通胡扯竟也头头是道。这么做,无非是想为正在大肆抢劫的肖尧克争取一点时间罢了。
雷鸣抚须,开怀大笑,道:
“吴贤侄,你到了武威城,也该拨冗去老夫的清凉山蜗居走一走呀。”
吴王孙笑道:
“这不正要去吗,选日不如撞日……”
雷鸣尴尬笑道:
“今日稍有麻烦,不知哪里跑出了一个野修闯馆。哼,实乃疥癣之疾,何足挂齿。等老夫处理完这档子破事,再与贤侄畅聊……”
吴王孙忙道:
“雷长老如果逮住了那厮,可得好好搜搜身。他刚才用诡计,从我这儿骗走了天梭。”
雷鸣受到了信香传讯,只晓得外门遇袭,不清楚详情。闻言大吃一惊,问道:
“此獠竟然,能够从贤侄手里骗走天梭?”
吴王孙嘿嘿笑道:
“也不算骗吧,那是个土包子。我用天梭,从他手里换来了三劫大妖的雷芯木。”
雷鸣默然。
天梭固然珍贵,还是可以再造的。何况圣人能飞翔,真人也可以运用飞行法器,它并非不可或缺。而三劫大妖的雷芯木,却无可替代,明明是你骗了人家好不好?
吴王孙继续道:
“雷长老需要小心,我瞧那厮表面上只有聚气境界,实力绝对不止。他既然手执雷芯木,恐怕擅长雷电法术。话说这雷电,乃天道感应而生。天地为炉,阳气为火,云雨为水,雷电孕育其中……”
这番话没完没了,从源头说到源尾,简直是一本精准的教科书。
雷鸣急得差点跳脚,却只能强忍。好比房屋着火,进了强盗,偏偏被一个得罪不起的人拉住了嘘寒问暖。
天台宗宫殿冒出的浓烟越来越大,轰然火起。
天空中,四名道人骑鹤盘旋。其中的一个掏出符纸一扬,合抱粗的水柱立即冲下。
奇怪的是,火焰只是被水柱短暂压低,随即又蹿起老高。三分钟后,一张黄纸孤苦伶仃地飘落,水符没水了。
黑烟白汽遮天蔽日,烈焰熊熊,如金蛇狂舞。
在噼里啪啦的声响中,殿宇一间接一间倒塌。可怜四名圣胎道人位于火焰上方,灰头黑脸。眼瞅着要被烟熏成四串干巴巴的腊肉,只得拉大盘旋的圈子。
又有十几名天台宗弟子从宫殿里争先恐后逃出,惊惶大叫:
“真火,三昧真火。水浇不熄,土掩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