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三十六年三月七日下午,松德海峡。
已经是三月,松德海峡里还可以看到大块的浮冰,周贤信率领的小船队在海峡西部只看到了少量的渔船。
哥本哈根港位于西兰岛的东南方向,也就是松德海峡的南面末端,海峡最窄的地方不到四公里,除了很少的大雾天气,在哥本哈根就可以看到海峡全貌。现在的丹麦国王在上一场战争失败后,丢掉了斯堪尼亚的土地,克里斯蒂安五世下令把王宫朝向海峡的窗户全都封上,以免看到对面瑞典人。
“四点了,船长。咱们加快速度,天黑之前就能入港。”一个船员走到在甲板上抽烟的周贤信面前,说道。
“怎么,你在哥本哈根有婆姨么?”周贤信回头问这个第一次上船的小老乡。
船员哈哈一笑说道:“那倒是没有,就是天太冷了。”
周贤信递给他一支烟,说道:“小子,记住了,以后咱们过松德海峡,就等天黑之后过。”
船员抽着烟想了一会,恍然大悟的模样,说:“船长,我明白了,我听说丹麦人在这里收过路费,咱们晚上冲过去,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能省一大笔钱呀。”
“你傻呀,回来的时候也冲出去吗?万一被逮住,丹麦人是要扣船和货的。”周贤信说道。
“那咱们为什么晚上过海峡,这海峡这么窄,危险的很呐。”
周贤信说道:“这你就别问了,咱们船上都是老乡,要的就是可靠,可就算是老乡,也尽量少打听。”
船员点点头,周贤信说:“给前面的资江号发灯号,然后资江号与我们一起减速慢行。锅炉开始热机,准备采用蒸汽动力,引水员要先休息,我们要在晚上进入哥本哈根。”
这个船员立刻跑到船头,用小旗向五海里之外的资江号发信号。此后他就值守在船头上,一直到下午五点半的时候,船员对船长喊道:“船长,资江号说,有军船靠近,三条桅杆,还有一层炮甲板,是海军军舰,看不清旗帜,不知道是丹麦海军还是瑞典海军。”
“下来吧,那是丹麦人的海军,也是缉私船。”周贤信招呼老乡下来,他自己则亲自登上了后桅杆的桅盘,点燃了一盏灯,过了一刻钟,灭了灯后,才下到甲板来。几个新上来的船员个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伸长脖子往后看去,没有看到什么船,但是也不敢多问。
不多时,丹麦战舰西兰号靠了上来,周贤信主动登上了对方的船,与舰长寒暄几句,赠送了礼物,说道:“长官,汨罗号的蒸汽机还未预热完毕,又是第一次入港,有些困难。能不能请您先带资江号入港,让另外一艘船来引导我们。”
“这位长官说,海峡里只有他们一艘船,而晚上港口的引水船也无法出来。”翻译说道。
周贤信说:“那请带资江号入港,等蒸汽机预热完毕,我们靠灯塔信号入港,如果做不到,就下锚,明天早上天亮再进港。”
丹麦舰长和手下商议了一会,才做出决定,翻译说道:“这位长官同意了您的建议,但是要留下几个人协助我们,说这是一位子爵的照顾。”
周贤信问:“古兹曼子爵?”
“是的,就是古兹曼子爵。”
双方愉快决定之后,西兰号引导资江号入港,船上的信号员还登上了哥本哈根的灯塔,引导汨罗号入港,但汨罗号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最终还是于第二天早上入港。
“周船长,你们终于来了,可是比预定的时间晚了四天。”哈特来到码头,握住了周贤信的手。
周贤信说:“没法子,阿姆斯特丹那边刚解冻,进出的船只很多呀,我们预定航道多花了几天。又对本地航道不熟悉,又耽误了一个晚上。”
但是哈特并未真的生气,说道:“我们去见古兹曼子爵吧。”
周贤信被带到了哥本哈根城外的一处小庄园,但出乎意料的是,他根本就没有见到古兹曼子爵,只是被招待在会客厅喝茶,一直到下午三点也都没有见到正主,一开始以为是古兹曼傲慢,后来才察觉不对,于是派遣手下去港口,却被挡了回来,周贤信确定自己被软禁了。
他仔细回想了自己的安排,确定一切按照计划做的,昨日的灯号也确认无误,又心安了。也就是这个时候,古兹曼的手下又把周贤信和两个手下带去了码头。
“周船长,货呢,货呢!”哈特冲到了周贤信面前,揪住了周贤信的脖颈。
周贤信距离老远就看到,靠港的资江号和汨罗号都被军队控制了,大批的士兵上上下下检查,尤其是汨罗号,码头工人正把货物一件件的卸下来。
“出什么事了吗?我昨天还检查过,古兹曼子爵订购的染色布只有两件被污损了,其余没有问题。难道就因为两件货的损失,就这样对待我们吗,更不要说,已经购买了保险。”周贤信瞪大眼睛说。
哈特吼道:“我说的不是古兹曼阁下的货,是瑞典人的货物。”
“都在船上,无一缺损。”
“为什么没有看到野战炮、燧发机和硝石,为什么!”哈特吼道。
“为什么要有野战炮、燧发机和硝石!这是军事物资,我们是商船,不能参与运输。这不是你们给松德海峡定的法律吗?”周贤信不卑不亢的反问。
哈特怒道:“我和古兹曼阁下亲眼看到瑞典人定了这些东西,让你们的船运输。我本人更是亲眼看到伪装成粮食和酒的货物装填进了汨罗号。”
“你们这是污蔑,是诽谤。”周贤信怒道:“既然你亲眼看到了,就搜吧,只要在汨罗号和资江号上找出任何的违禁品,我周贤信自当负责。若你们找不到,休怪我把这件事上报帝国政府,一切引发的外交后果,你们承担!”
这个时候,古兹曼子爵从港口的一间房子里走出来,他拍了拍周贤信的肩膀,冷笑几声,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哈特哈哈大笑:“周船长,你有骨气,可是你的手下却有的是软骨头,有个人告诉古兹曼阁下,你们在阿姆斯特丹把一部分货物卸到了荷兰商船马车夫号上,而这艘船很快要到了,到时候事实如何,自见分晓。”
周贤信冷笑:“看来让我们替古兹曼运货就是个阴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