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度听完林西塘的分析,轻轻点头,心中已经全然信了,问道:“前些时日,欧阳止派人来说,他们组织要撤离在京城的人,欧阳止想要借机把儿子带走,被我否了,或许他........。”
“王爷,这不可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他能救走儿子,但也逃不出帝国范围内就会被捉,而此次胭脂胡同十七号遇刺,做的非常隐秘,那具假尸体准备的也很妥帖,若非我麾下有个当年锦衣卫的老油子,断难看出来,可卑职秘密派人去找欧阳止,他却已经不见了。王爷请想,若他救了儿子就跑,胭脂胡同那边就不必为我们遮掩,连假尸都不用准备。若是他想瞒着您救出欧阳云逸,此刻应该还装作没事儿人才是。”林西塘轻声说道。
李君度微微点头,十指交叉,细细思索,喃喃自语说道:“我们要站在欧阳止的角度去想,理论上,若非你今日突兀去胭脂胡同,三天之内那里发生的事我不会知道,而他不露身份救出自己的儿子,自己又消失了,只有一种可能,他找到了一条出路,或者说找到了一个新靠山,脱离我们,就可以活下来。”
“是太子?”林西塘瞪大了眼睛。
李君度摇摇头:“不,比我还靠谱的靠山,只有父皇了。”
“可若是皇上介入了,您这边不会没有动静呀。”林西塘感觉不解,一直以来,但凡三位皇子出什么事,最后都会被皇帝兜起来,好事坏事都是皇家的家务事。
二人正讨论着,一个侍卫请见,正是林西塘派人去打探消息的,那人送来一张纸条也就退下去了,林西塘打开一看,对英王说道:“王爷,不好了,欧阳止的两个手下主动向安全局投降。”
“是什么人,有没有欧阳云逸?”李君度问。
“没有,一个木长龙一个米永清,是欧阳止手下两个干脏活的小喽喽,卑职见过一次,让其被韩芷薇逃走,也是这两个办砸的。”
李君度点点头:“如此看来,是试探了,西塘,有一件事你或许不知道,天牢里少了一些囚犯,都是朱明复国主义者,我们的人去问,只说是奉皇命带走的,是杀了,是放了,还是其他结果,都是不知道,这几日我被裁军的事缠身,王妃又要南下,没有细细想,现在看来,八成是父皇给了那群家伙一条出路,如果以此为依据来判断,他欧阳止是要背叛我,摆脱我了。”
“那就坏了,欧阳止既然把两个小喽喽扔出去,就是试探试探皇上是否真的给他们活路,若是皇上真有此意,欧阳止或许会把您与其合作的事说出去。”林西塘焦急起来。
李君度背着手在书房里踱步几个来回,说道:“如今别无他法,你发动一切关系,不管怎么着,都要把那两个小喽喽杀了,不杀了他们,这件事就再难瞒住了。”
林西塘立刻带人去了安全局总衙,联络了在总衙的人,才是弄清楚,总衙刚得到消息,皇帝要赦免一批大明遗孤,而做这件事的就是诚王和他的亲信,等闲人靠近不得,林西塘的人也只是得知,诚王手里有一份名单,凡是名单上的人全部特赦。
而到了下午,米永清和木长龙二人就已经走了出来,看上去红光满面,没有一点受拷打虐待的迹象,而身上鼓鼓囊囊的,似有重赏在身,这二人出了安全局,先是到成衣店里换了衣服,原本是脚夫打扮,换做了富贵模样,出手很是阔绰,先是去了赌场,晚上又宿在了陕西巷的花满楼,第二日中午才是出来,去了酒楼、赌场,晚上又去了另外一家妓院,林西塘跟在后面,几番询问他们接触过的人,也只是知道这二人已经被人阉割,却依旧色心不改,折磨的妓院姑娘很是厉害,但妓院的妓女与赌场的人都异口同声,说这二人出手阔绰。
“你确定他们没与欧阳止的人联络?”
“卑职可以确定,若连这点活都做不好,卑职也就没有脸面再呆在王爷身边了。”林西塘保证道。
李君度道:“原本想在安全局干掉他们,让他们有去无回,现在看来,倒也无需急躁,西塘,今晚动手。”说罢,李君度拉过林西塘,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当天晚上,林西塘领人进了花满楼,第二天一早才是出来,很快花满楼的人报了官,说是园子里死了两个人,一个溺死在了茅房里,一个猝死在了妓女的床上,似乎都是意外死亡的。
城外一处农庄里,一副账房打扮的欧阳止听着一个农夫汇报,那农夫半身衣裳挂着烂泥巴,脚上也没有鞋子,农夫说道:“治安厅那边说是意外死亡,给米永清报了个意外溺死,给木长龙报了个突发恶疾,花满楼赔了几千两银子,而两个人今早被拉到了城北乱葬岗埋了,小的挖开坟头看过了,二人身上都有被拷打过的痕迹,但不甚明显,看手段都是安全局常用的,也不知道他们招供没有。”
欧阳止指了指庄子北面一处湖泊说道:“定然是招了,我给他们两个定好的,从安全局出来,在城里闲逛五日,五日后到这片湖泊来会面,可今日是第四日,这里就多了两个从未见过的钓鱼人,肯定是安全局的番仔!韩君亦那老贼,肯定是降了新朝,用我们的脑袋当台阶呀,故意诓骗咱们去投诚,幸亏我早猜到了,送了两个该死的蠢货去。”
“那接下来怎么办?”农夫问道。
“我回杂货铺子,先和英王继续合作,云逸就安排在你这里,我手下的弟兄里,他最惧怕你,你替我好好看着,若是再敢胡闹,打断他腿脚也不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