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皇的俄罗斯帝国。”乌以风说。
李君华点点头:“那为沙皇打下西伯利亚的是俄罗斯人吗?”
“这........。”乌以风语塞了,他所知道的知识中,俄罗斯东扩过程里,哥萨克骑兵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李君华笑了:“哥萨克人打下的土地,最终还是属于俄罗斯人。满洲、蒙古都是极好的鹰犬爪牙,他们能为帝国做很多事,只要做了,帝国不会不给他们留一些位置的。”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乌以风又说。
李君华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乌以风问:“殿下,您笑什么?”
“老乌,你忘了吗,你可是个乞列迷人。你们乞列迷人曾经也是满洲的鹰犬。”李君华把手上的碳灰抹在乌以风的脸上。
乌以风完全说不出话来,对于在大本营长大,从小接受帝国新式教育的他来说,对于自己的族裔身份,他已经忘记很久了。
回到了行营,李君华把常阿岱叫来,问道:“关于归附的各族难民,理藩院准备是如何安置的?”
“按照原计划,靠近各绥靖区的,该内迁就粮,而远离边墙的或隶属藩臣的,则编列旗佐,赏派物资就地安置........。”常阿岱对政务早已娴熟,介绍起来。
“听你的意思,似乎并不好执行。”李君华打断了常阿岱的话。
常阿岱点点头:“确实如此,一是物资不足,资金缺额。二是,归附牧民数量及物资紧缺程度,远超预计。”
这并不难理解,北伐计划,财政方面最先保证的是军饷,其次是军需物资采购,安置难民这种事本身优先度就比较靠后。而如今监国的英王李君度显然也不是一个爱民如子的人,更没有视‘草原之民亦朕赤子’那种觉悟,对赈济之事并不上心。物资的紧缺是理藩院下属的绥靖区的人力物力首先全力支持军需转运,因此不足。
而归附牧民之多,战争造成的损失之大远超过想象,北伐计划的物资储备调配定调后,才修改为冬季进军的,如果按照原本的计划,很多牧民应该是随满清西迁的,此刻却落在了帝国手中,更重要的是,攻占漠北和当年横扫漠南的战争形式完全不同,当年是很多部落首领带领牧民归附,而在北伐之前,各部落的权贵首领都变成了满洲人,战争一起,或逃或死,部落没了主心骨,也就失去了秩序,而满洲遁逃之前,进行了大规模的破坏、征用和屠杀,赖以生存的壮劳力又在战争中损失过多,导致物资缺乏过甚。
“各绥靖区向北迁移旗佐的事情如何了?”李君华问道。
“尚未展开,殿下,登记在册可以迁移的旗佐,无论是直辖还是藩属,都是牧民旗佐,如今这个季节正是羊羔大量降生的时候,若行迁移会有大量折损,路上消耗也大,到了漠北,也顶多养活自己,于赈济无益。所以,理藩院都是让其七月之后再行迁移的。”常阿岱知道李君华的意图,假设能把大量漠南旗佐迁移到漠北,就可以用他们的牛羊养活归附之民,减少不少压力,但这个计划也只是表面可行,内里还是诸多掣肘,旁的不说,旗下旗佐是各绥靖区的心尖子肉,而藩属旗佐又是各藩臣的生存资本,没有好处,谁愿意接济他人呢。
李君华微微点头:“显然,就地赈济是不行的了。”
常阿岱微微点头,说起来,草原赈济和中原赈灾是完全不同的概念,中原赈灾,简单的话直接给钱,困难些就施粥赈灾,只要等到天灾过去,种植季节到来,新的粮食产出,灾难就结束了,但草原百姓的生活依赖的是牛羊牲口,这些玩意可不会从地里长出来,而从外地调来也几乎不可能,一个草原牧户生存需要上百头牛羊供给,调几百万头牲口来,完全不可能。
“还是内迁吧,各绥靖区和行省,有的是需要人口的地方,而且有的是粮食给他们吃。”李君华最后说道。为了北伐,帝国北方官仓军仓储备了上千万石的粮草,各商屯每年还有预定的大量粮食,与其费心尽力把粮食运到草原,不如让长了腿儿的人去找粮食。而且随着北方商品经济发展,各地也需要人口工作,只要有了工作,就有了生存的资本,也就不需要赈济了。
“是,卑职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耗费太大,统帅部那边若是不批专款,恐难成行。但几番请款,都无音信。”常阿岱满脸为难。
内迁是个长远的好法子,但迁移同样需要资源,这一路花销着实不小。
“你们可问过皇上的意思?”李君华知道常阿岱希望自己出面,但一想到要与长兄,特别是监国的长兄讨价还价,李君华先要弄清皇帝的态度。
“折子上过了。”常阿岱说。
李君华问:“结果呢。”
“石沉大海。”常阿岱老实回答。
李君华微微点头,双手交叉,陷入了沉思,忽然笑了,自语说道:“原来考验在这里呀。”
“殿下,您说什么?”常阿岱伸长脖子,小心问道。
“哦,与你无关,常阿岱,你既能想出让难民吃土豆和地瓜的法子,可见你对民政娴熟,你若想让更多人活下来,就得想出内迁过程中低成本的物资供给方式。简单的说吧,我们要做的,是花最少的钱,让最多的人活下来,你明白吗?”